林望舒听着他的安排,越发觉得,生孩子也不是那么可怕。
她便笑着说:“反正不回来也行,不过你能回来的话,回来也挺好的。我可是听说生的时候会很疼,我疼了我就可以咬你,让你也跟着我疼。”
她这么笑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他却没笑,竟然有些认真地道:“好,如果你疼了,你就咬我,我不怕疼。”
林望舒轻哼,很有些得理不饶人:“那当然了,就咬你!”
两个人这么说着,林望舒自然心情好多了。
不过这么说话间,她想起来陆崇礼,却是有些担心:“父亲那里,现在该怎么说?”
陆殿卿温声道:“我会和他打电话,你不用多想。”
林望舒想起这事,却是有些愧疚:“其实这件事确实是我大意了,也不能怪父亲恼火。你和他说要考虑,他应该也挺伤心的吧。”
她想起来庄助理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那似有若无的试探,以及话里话外的劝说,现在总算明白了。
陆崇礼以为他们可能不想要这个孩子,显然有些伤心,但是以他的立场和性格,也不好劝她什么,便干脆不想看到她了。
工作可能确实忙,但避而不见,其实就是恼火和失望。
再进一步想,他雷厉风行地为晚辈安排好了一切,结果回头人家一个电话告诉他,我们不一定想要呢,需要考虑考虑,那一刻,这位老父亲心里的滋味,简直不敢想象。
她想了想,道:“你打电话是你打电话,我还是应该和父亲说一下,不然挺过意不去的。”
陆殿卿低声笑着道:“那也行,不过你不用担心,父亲不会生你的气,就算恼火,他也会冲着我来,他顶多是不想看到你,你躲着就行了。”
林望舒抿唇笑:“我知道。”
等挂了电话后,庄助理过来,打量了她一番:“林同志,看来你现在心情不错。”
林望舒:“庄助理,我能给你提一个意见吗?”
庄助理一愣:“什么?”
林望舒:“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后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别绕弯子了,不然你白白对牛弹琴,我也听不懂。”
庄助理略怔了下,之后苦笑:“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怎么就对牛弹琴了呢?”
林望舒:“好了,这件事就算了,我现在想给父亲留一个便条,麻烦你转交给他,可以吗?”
庄助理笑道:“当然!来,我给你拿纸笔。”
庄助理拿来纸笔后,林望舒想了想,便写道:“父亲,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最近感觉很好。我今天去医院检查,发现是双胞胎。我会好好休养身体,按时产检。”
看着自己写的这字条,她觉得还是很有些水平的。
看似简单,但至少表达了三层意思,第一层是表示感谢,心领了,不是不识好歹,第二层是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至少这个消息能冲淡他的伤心,第三层是委婉地表示,自己想要这个孩子,会养好身体认真产检生下这个孩子。
将这字条给了庄助理时,她笑着道:“麻烦庄助理要提下,这是我和殿卿通过电话后,写下的便条。”
这样的话,也算是变相地告诉他自己和陆殿卿商量的结果,省得他提心。
庄助理长出了口气,满足地叹道:“那就好,林同志,我总算放心了。”
他便觉得,明明自己不是爸爸也不是爷爷,为什么他比他们父子都操心呢?
林望舒也觉得松了口气。
陆崇礼很忙,一时半会也没空搭理自己,他看到这字条明白自己的意思,至少不会误会了,等过一段,心平气和了,大家也就能公慈媳孝友好相处了。
果然,七八天后,庄助理提着一兜子营养品过来看她,说这是陆崇礼代为转交的,并且带来一句话:“先生说,让你好好休养身体,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他,他说七月份殿卿会回来,到时候让他多在家住一段。”
林望舒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这荒谬的公媳小矛盾,算是无声地化解了。
=第 100 章(约翰逊大词典...)=
算是以一种无声的默契方式化解了公媳矛盾后, 林望舒也没什么大心事了。
有了保姆的照顾,生活琐事上她完全不需要操心,可以说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这样她竟然更能全力以赴地学习了。
她在图书馆借来了很多激光方面的书籍,连爱因斯坦的几本著作都借来了。尽管她读起来非常费力,但也开始试着去看,慢慢地理解, 需要哪些基础知识她可以自己再学着补充。
而更让她惊喜的是, 她现在所住的这蔚秀园是北大教授的宿舍,所以在这里出入经常可以碰到一些大名鼎鼎的老教授。
那些老教授可能衣着褴褛,可能步履蹒跚, 可能提着一个菜篮子刚从小卖部回来, 从外表看, 实在是很容易忽略他们,以为他们就是大杂院里的一老头子。
但事实上, 他们的名字可能如雷贯耳, 自己在他们面前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林望舒上辈子好歹是混北大的,对于北大那些教授还是熟悉的, 她很快就瞄上了几位,比如其中一位桑教授, 那可是新中国时代的第一批大学生, 是1952年院校调整前培养的理工人才,十几年前他研究的固液火箭推进剂燃烧可是为新中国解决了大问题。
还有其它几位, 虽然不是激光领域的, 但在物理方面也有些建树了。
她当下做了两手打算, 一方面叮嘱保姆做一些好吃的,比如炸素鸡炸肉丸什么的, 故意在老教授们路过的时候,放在窗台前,散发出香味。
一天如此,两天如此,等哪天,她便主动端出来盘子,请他们品尝,老教授们自然不要,但她热情相待,老教授们便也客气地受了。
这么一来二去,她慢慢地也就和老教授们搞好了关系。
搞好关系后,也不敢贸然就请教问题,只是说起自己学习的迷惘来,比如想读懂爱因斯坦的文章,应该具体哪些,该如何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请教对方有哪些文章可以推荐。
当她提起这些,教授们总是比平时更为热情,一个个滔滔不绝起来。
这倒是也不奇怪,毕竟过去十年,学校里被塞了一堆的工农兵大学生,那些大学生什么水平大家都懂,估计初中数学都没学明白,根本听不懂课。
遇到林望舒这种弟子,他们其实也喜出望外一片殷切恨不得把自己所学尽数传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