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吸吸鼻子,选择静观其变,感觉得让江鹰这家伙见识一下人世的险恶。

比如诸葛放。

很快,江鹰带着一沓十星币的纸钞回来了,他坐在诸葛放的对面,抽出一张纸币推给对方:“来,算。”

诸葛放挑眉,接过对方手中的纸钞塞进口袋,掐指一算:“能过,联邦近代史老头虽然挂科率高,但你平时表现还算不错,他会捞你的。”

江鹰:!!

虽然江鹰没开口讲话,但那副震惊的表情显然已经对诸葛放深信不疑,他再次抽出张十星币的纸钞推给诸葛放:“那你帮我算算,我最近一次出行旅游是好是坏。”

诸葛放装模作样地开始晃龟壳,前前后后晃了六次后,推了下眼镜:“大吉。”

姜林:“……”

什么鬼的大吉,你那甩出来明明就是“泽水困”,还大吉,大你个头。

江鹰眼神亮得发光,他再次抽出张纸钞递了过去:“那我今年的单兵对抗赛能拿第一吗?”

诸葛放点头:“你这个体重量级里,可以。”

……

一连算了好几个问题,江鹰手里面的纸钞越来越少,多多少少觉得继续这样算下去有点欺负人的意思,姜林刚想阻止,就看见江鹰把最后一张纸钞推了过去。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诸葛放,表情诚恳,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那我算最后一卦。我和我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反目成仇。”

浅浅赚了点零花钱的诸葛放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动作一僵,她隔着墨镜看见江鹰那双干净的眼睛,嘴唇颤动两下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会吗?

显然就在联邦阵营的江鹰,且不说和反联邦的权雅能不能一直当好朋友,光是混乱中立的姜林,都不见得会和他走到最后……

被这样灼热的眼神注视着,诸葛放有些不忍地开始整理铜钱,她闭上眼睛将对方的问题默念了两遍,认认真真地替江鹰卜了一卦。

“火风鼎……”诸葛放算出卦象,暗自里松了口气,“你们可能会在外力影响、变革中产生冲突、不信任、茫然,但……风助火势,还有个鼎,你应该也知道,只要你们积极应对、互相扶持,就会在成长中找到新的相处方式,越来越团结、稳定……总的来说,看人。你们如果对对方足够坚定,就一定会是好结局。”

这个结果听上去并不像之前那样简单明确,江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琢磨这几句话的意思。

足够坚定,就一定是好结局。

姜林抿唇,思索着刚刚的卦象。

火风鼎,从消极方面来看,也许会加剧冲突和争吵,猜忌和不信任的情况也会逐渐暴露,风助火势,也许细小的伤痕也会被无限放大,变成难以修复的伤害。

“好了,贫道今天的卦就算到这里。”见好就收的诸葛放将龟壳和铜钱一股脑全部收进了挎包之中,顺便拿走了无炭恒温烤架上的最后一对鸡翅,“有缘下次见啊,散财童子。”

说完,她叼着鸡翅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了,饭也吃了,卦也算了,走吧。”姜林扫了一眼杯盘狼藉的桌面,站起身来,“不是还要去送外卖吗?”

江鹰这才从刚刚的思考中挣脱出来,他茫然地看向姜林,眼神慢慢聚焦:“哦哦,走吧走吧。”

骑着重型机车去送外卖的路上,江鹰显然没有刚刚逃出军区医院时的兴奋和轻松,姜林敏锐感觉到了这点,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疏导对方。

两个单兵坐在一起聊心事也太奇怪了。

黎明军校很快就到,江鹰把外卖交给Al巡查机器人让它带到1102后,闷声不吭地重新爬上了机车后座。

姜林扣上头盔,调出返回军区医院的导航,她还没来得及拧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江鹰闷闷的声音。

“姜林,我们会永远天下第一好吗?”

第191章 真心最可贵

每个人进入黎明都有自已的目的,江鹰也不意外。

一开始,他是打算去考政法大学的,虽然他觉醒了精神力,虽然学校老师也一直把他当单兵培养,但他不想当单兵,不想去黎明军校。

又或者说,他不喜欢被叫做“江毅的弟弟”,不喜欢顶着所有人在他身上投注的关于“下一个江毅”的期待,不喜欢所谓“兄弟都会为联邦作出贡献”这种话。

他是江鹰,不是江毅的影子。

但是没人听得见他的呐喊,没人看得见他的愤怒,所有人都将他的反抗视作叛逆期的必然,而不是内心真正意愿的表达。

所有人都在用江毅的光环,试图绞杀那个叫做“江鹰”的独立的人。

那天,刚好是江鹰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江毅好不容易结束了二十天的工作回到家里,他一脸疲惫地窝在沙发里,声音听上去染着浓浓的困意。

“为什么要考政法大学?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江鹰坐在餐桌旁边,表面上冷静盯着屏幕,实际上心思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我喜欢。”

江毅揉了揉自已的眼睛,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已清醒一些:“江鹰,不要拿自已的未来开玩笑。”

如果真的想要去报考政法大学,真的不想当单兵,为什么房间里摆满了机甲模型?为什么把自已攒了十几年的零花钱都用来买重影?

……明明小时候还在说,以后长大了要和哥哥一样,成为优秀的单兵。

“怎么?你也觉得,我不能对自已的未来负责吗?”江鹰冷漠地看向沙发的方向,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毅露出沙发靠背的半颗脑袋,不用面对对方让他的压力骤减,“我不想和你毕业于同一个学校,我以后也不想进联邦,我想离你越远越好,你听明白了吗?”

说着说着,后面几句话近乎是以咆哮的方式吼出,让坐在沙发里的江毅如坠冰窖。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此刻说些什么都苍白无力。

是责问教导江鹰的老师吗?是谴责那些乱嚼舌根的小报吗?还是愤怒于江鹰为什么要用自已的前途来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