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有人在用她的脸煎鸡蛋,身体故意和大脑作对,越想显得若无其事,热度就蹿得越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心脏“嗖”地泵到脸上。
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脸蛋变成一颗煮熟的西红柿,开口解释时,词汇量却忽然贫瘠得像片荒漠,只有脸越来越红,几乎把“心虚”两个字直白地写在脸上。
仿佛回到小时候被抓到偷钱去买零食的时代。
一时忘了松手,还紧紧拽着陆霄的手腕,下意识越收越紧,手指揪着衬衫袖口。
陆霄侧过视线,注视着她泛红的耳朵尖。直到夏棠干巴巴开口喊“外婆”,他才抬起眼,把目光投向对面。
客厅里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老太太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看你。”
她踱着步子走进来,一脸见惯大风大浪的处变不惊:“家里来了客人,你怎么连头都不梳就跑出来,还不快去洗脸刷牙,这个样子怎么能见客。”
然后驾轻就熟地伸手招呼陆霄:“小同学,怎么还站着呢,来来来,随便坐。李然,你也别闲着,快去洗点水果来。”
把全员安排得明明白白。
夏棠被撵去洗漱,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红彤彤的脸颊,用冷水拍了拍脸,擦干,走出卫生间,听见起居室里的说话声。
李然去厨房洗了一盆水果,自己又捞起一个苹果啃着。老太太泡了壶茶,和颜悦色地把杯子端到陆霄面前:“小同学,来喝点茶水。”
特意拆开了昨天夏棠带回来的茶叶。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称呼陆霄的时候还要在同学之前加个“小”。
白瓷杯里飘满茶屑,热气袅袅地浮上眼帘,陆霄坐在沙发上,夏棠听见他破天荒地说:“谢谢。”
好像用上了这辈子攒着的礼貌。
她走进起居室,这场景并不是幻觉。
外婆的确是和陆霄坐在一起闲话家常,而不是和哆啦A梦或者别的什么。
老太太见到她又嫌弃地念叨起来:“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也不知道换身漂亮点的衣服下来,穿得跟抹布似的。”
夏棠套着T恤衫和五分裤,心里腹诽还不是因为担心这边出现不得了的情况,她才只好随便抓两件换上。
但是在外婆面前只能乖乖挨训。
她不在的时候,外婆已经摸清了前因后果。这时老太太正拉着人笑眯眯地问:“听说你和夏棠是同学?”
“是。”陆霄说,“我们在一个学校。”
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他把外套随手搭在扶手上,身上的薄荷味道淡淡飘来。
夏棠悄悄斜过目光瞥他,瞧见他一脸正经得宛如五好青年。
“哎呀,”外婆更高兴了,“夏棠还是第一次有同学来家里玩。”
那是当然,她上学都在A城,没有哪个正常的同学会千里迢迢跑来她老家做客。
除了这个不正常的。
他却还挺骄傲,翘起唇角,大言不惭:“我们关系更好。”
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好了。
夏棠假装低头喝茶,在桌子底下踩他。
陆霄眼睑微动,余光瞥她眼,表情仍是一脸坦荡。
没问两句,客厅的门被敲响,是邻居过来借针线。趁着外婆起身去取针线盒的间隙,夏棠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拉着他起身,冲吃苹果的李然丢下一句:“告诉外婆,我先带同学去街上逛逛。”
一鼓作气把人拽去后门。
第77章 77.三天珠加更
外面正对一条少人经过的小巷,夹在两道院墙之间,常年不见日光,青石板路和砖墙潮湿阴暗,四季青苔斑斑。
这时候当然也没人在。
夏棠拉着他在巷子里站定,瞪眼看他,皱着眉质问:“你到底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聂叔知不知道?为什么是打车?你的司机呢?”
问题像连珠炮弹。
她扬着才洗过的一张很素很素的脸,头发扎得相当草率,穿这件从衣柜里随手抓出来的T恤和宽松的沙滩裤,露出两条细直的小腿。
抬着头时,眼梢和鼻尖都微微上翘,眼珠里的褐色格外明显。
陆霄垂眸看着这双眼睛,听得好像很不认真。
夏棠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但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只回答了第一个。
“因为我想见你啊。”他说。
简单得就想说因为今天天气很好,所以他决定出门逛逛。
巷子里稀薄的阳光越过院墙,落在他肩上,大少爷无所谓地站在那儿,满脸写着“我特意跑过来见你,你应该感恩戴德喜极而泣才对”。
夏棠鼓起脸,无语地瞪他。
过了会儿,才没办法地问道:“既然已经见到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今天晚上?还是下午就走?”
陆霄停一瞬,才微抬下颌,回答说:“三天。”
“我还能在这里待三天。”
大少爷这趟出门,准确来说应该叫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