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两天抗生素,每天用三次碘伏,关注体温,如果有高烧的情况,及时就医。”医生的声音很机械化。

简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缝成这样,肯定会留疤的。刚刚给了麻药,她现在的手臂没什么知觉,一直到打上点滴都表现得很平静。

谭既明没走,坐在她对面,随意抽了份报纸看。大概是没什么让他感兴趣的,所以他翻了几下就又扔在了一旁。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简兮觉得很尴尬,索性就闭了眼睛装睡。

“你嫁的那个人,就一直不管你吗?”许久后,谭既明冷清的声音响起。

简兮睁开眼睛,低声道:“我们的感情一直不好。”

“各过各的吗?”

“算是吧!”

“分居过三年就可以离婚了。”

简兮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说,就不解的看着他。谭既明眉头蹙得很紧,最后直接把脸颊转向了一旁,不语。

简兮觉得他应该不想管她,就说:“我给阿郁打电话,她过来陪着我就行了,你有事可以先去忙。”

谭既明依然没回头,只是冷声说:“我没事做。”

简兮想了半天又问:“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谭既明似乎有些烦躁,他回过头,眉头皱成了川字,说道:“我顺路行不行?”

顺路怎么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简兮还想要再问,就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只能把要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开始练散打的?”谭既明问。

“练了有几年了。”

“几年?”谭既明冷笑一声,不无讽刺的说:“那你的天赋真是可以的,几年还能是初学者的水平。”

简兮对于他明显失真的话,不辩解,他不过就是想讽刺她,她说什么,他都能找到借口,索性不如什么都不说。

两人之间又开始陷入沉默,简兮表现得很平静,显然是对现况早有预料。而谭既明则显得特别烦躁,不停的在翻报纸。

“你没想过离婚吗?”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心情明显更差了,干脆直接把报纸团了。

离婚?简兮大致猜到他在想什么,但还是试探着问:“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觉得,你一个人过得如此艰难,既然你这婚姻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你还恋恋不舍的做什么?”

“我……”简兮不知自己该怎么说,她觉得不管她怎么回复,都不是谭既明想要的答案。

“算我多管闲事。”

“今天还是要感谢你,不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谭既明听了她这话,似乎更生气了:“所以我才说,你嫁的男人是个废物吗?”

这么犀利的一句话让简兮愣了一下。她权衡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好低声说:“你这话我没法接。”

“你能不能接上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谭既明呼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简兮,说道:“你说你缺钱,所以找了个有钱人嫁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开画廊,据我所知,这个画廊经营下来你并不轻松。”

“我不想一无是处不行么?”简兮觉得这么说似乎很合理,毕竟这个借口听起来挺励志的。

“如果画廊你只是经营着玩玩,那你之前和我住在一起又是为什么?”谭既明微微俯下身子,和她四目相对,冷声道:“莫不是还想要重温旧情?”

“随你怎么想。”

“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可以由着你糊弄。”

简兮看着他的眼睛,她发现,虽然他表现得很愤怒,但是眼神深处透露出来的情绪,还是类似于受伤。

她本来坚硬的心忽然就有些柔软,他如今这样表现,就是受伤人有的自保反应。她知道自己是那个始作俑者,所以绝情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结过婚,你必须要回到我身边!”谭既明说出这句话之后,心里一下就松了。

分开初期,他是准备对她不闻不问的,但是几天之后他就又忍不住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值得,所以就会在想她的时候偷偷跟着,只要远远看上几眼,他回去就能睡个好觉。

他其实有些害怕会碰上她的丈夫,如果看到他们一起,还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得住。

他才不想管什么名正言顺,他一定会把那人从她身边拉开。好在一直都是简兮一个人,给他留了最后的自尊。

简兮心里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她真没想到谭既明,可以为她做到这个份上。他如今这么做,就等同于把自己的自尊丢给她,任她践踏。

“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谭既明的眼睛依然是紧紧的锁住她,末了低声说:“你不要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就像是我的物品一样,我可以不要,但也绝对不会送人。”

这些话可能会让他的心里更容易接受一点。不然,如此低贱的行为,谭既明自己都没办法接受。

简兮听他这么说心里好受一点,她摇了摇头:“正如你所料,我和我的丈夫的确没什么感情,但是我们毕竟有个孩子,不可能轻易离婚的。”

谭既明两只手紧紧握在简兮椅子的扶手上,太阳穴不停的跳。他本来想说一些反击的话,但又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话,能表达他此时的愤怒了。

简兮看着他狰狞的模样,说道:“起码在孩子成年之前,我们还要顾及他的感受。”

“简兮,我觉得我真是疯了,竟然把自己这样给你作贱。”

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继续动摇,不然伤害只会越来越大。于是她又说了一句话,她说:“我也不想如此,是你一直要上门纠缠。”

这句话击碎了谭既明最后一层心理防线,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什么都没说。

时间被无限放慢,他自始至终就像是个雕塑一样,没了灵魂,也没了活人的气息。又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出门,这期间没说一个字,也没看简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