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1)

孙花花既然发话了,刘保家动作就利索很多了,直接上前把钟爸从钟棺材的背上抱下来放在平车里,用平车里的被子把他裹住,确认裹严实了,双手攥着车把,对着钟棺材说道:“走吧。”

钟棺材红着眼眶对着孙花花几人鞠了一躬,这才抬步跟在刘保家的身后。

孙花花本来有些担忧的心,立刻又被心疼充满了,一时有些纠结。刘建国做了那么多年的枕边人,一下子就知道孙花花的纠结之处,上前拍了拍孙花花的后背,叹息着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孙花花咬了下嘴唇,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停住了,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刘保家推着平车,带着钟爸和钟棺材往村外走,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大家都乐呵呵地跟刘保家打招呼,目光反而落在钟棺材身上来回巡视,不过看了几眼就纷纷放下心来。

因为钟棺材穿得太破了,穿的不仅是个小薄袄,而且棉花絮子都露在外面,层层叠叠的补丁都磨透了,这件衣服不穿个五年,穿不出这个效果。

就依照刘家现在的形式,孙花花根本不可能让刘保家娶这个一个破落户。

现在刘家三兄弟在村里不少人眼里都是香饽饽,就凭赵轩给的一把彩礼钱,不少人都恨不得把自家闺女塞给刘家三兄弟,好让自己也沾沾光。

钟棺材对于别人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就是怕刘保家觉得难受,于是抬眼悄咪咪地看了眼刘保家,见刘保家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的不耐烦,钟棺材悄悄的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出了村子,刘保家走了一段,突然停住,对着钟棺材说道:“你也上去。”

钟棺材呆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刘保家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你冷,你去跟钟爸一起坐。”

钟棺材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太累了,我一会跟你轮换着拉车。”

刘保家见劝不动钟棺材,放下手里的车把,大步靠近钟棺材,不等钟棺材反抗,单手揽着钟棺材的腰就往车上放,突然凌空的动作让钟棺材紧张地攥住了刘保家的衣襟。

等她整个人被刘保家塞进车上的被子里,才反应过来,脸瞬间通红,耳根几乎要滴血似的,她从来没靠男人这么近过,也没人这么抱过她,本来死寂的心突然开始跳动,钟棺材的目光在刘保家宽阔的后背扫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突然,扬起的嘴角死死地定在原地,明亮的眼神也变得灰暗。

没人会愿意娶她的!她是棺材子!

钟爸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他一眼就看中了刘保家,人板正,一看就是个好人,他当然可见其成,但是想到刘保家的家庭,钟爸又叹了口气。

自家配不上啊!

钟爸叹息着拍了拍钟棺材的手臂,钟棺材艰难地小声说道:“爸,我明白的,是我痴心妄想了!”

钟爸安慰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浑黄的双眼流出一滴滴的泪水,钟棺材反而变得淡定了不少,轻声安慰钟爸。

刘保家推着平车一路到了钟棺材的家。因为钟棺材没了那些妄想,所以当刘保家看到破破烂烂的院子,她姿态从容了不少。

钟棺材的家在村子的角落,周围没人几户人家,本来刘保家推着平车进村,不少人都好奇地伸头看,但是当看到平车里躺着的钟家人,纷纷收回了视线,脸上的嫌弃之色毫不遮掩。

钟棺材和钟爸已经习惯了,面色如常地打开院门。

其实这院子打不打开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门上根本没有锁,门也是将掉不掉的歪歪扭扭地挂着。

刘保家把平车推进院子里,背着钟爸,按照钟棺材的指引,进屋把他放在了床上。

第147章 ······

钟爸的房间应该是光线最好的一间,屋里有一个大窗户,照得屋里很亮堂。

钟爸的床上铺着一层层的稻草,甚至连被子都没有,钟棺材习以为上地掀开最上面一层稻草,示意刘保家把钟爸放进去。

刘保家愣了一下说道:“没有被子?”不怪刘保家吃惊,除了闹饥荒的那几年,现在还真没几家人,连个被子都没有的。

钟棺材轻咬了一下嘴唇,努力压抑难堪之色说道:“没有,放进去就行,稻草……稻草一样保暖。”

刘保家深深看了眼钟棺材,对着她说道:“去把平车上的被子拿过来。”

钟棺材立刻摇头拒绝道:“不行,太珍贵了,我们不能要。”钟棺材的话很坚决,刘保家停顿了片刻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钟爸靠在床边,自己转身出去把平车上的被子拿下来,不顾钟棺材的阻拦,二话没说的就铺在了床上。

刘保家板着脸说道:“不是什么好被子,是我们家换下来的旧被子,你们凑合用吧!”刘保家语气轻描淡写也是为了安抚两人,虽然聊胜于无,这个时候再旧的被子都是宝贝,要是没有刘婧和赵轩,这床被子在他们也还是宝贝,冬天也要靠它保暖。

钟棺材红着眼眶,使劲地咬着双唇,怕自己无能的哭出声。

钟爸也是泪眼朦胧,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被子也不例外,这都是为了给他治病,所以他想着早点死,早点死就不用连累自己的闺女了。

刘保家把钟爸安顿好,默不作声地出了屋,站在院子里,看着四处破烂不堪的院落,钟棺材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

刘保家轻声说道:“不给我倒碗水?”

钟棺材吃惊的看了眼刘保家,她真的忘了要给刘保家倒水,他们家从来没有外人来过,就算来了,也是说完事直接走,没人愿意跟他们多说一句话。经过刘保家的提醒,钟棺材这才着急忙慌的进了厨房。

看着冷锅冷灶,钟棺材咬了咬牙,蹲在灶台前准备烧火,给刘保家烧点热水喝。

刘保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走,他就是想干点什么,于是从堂屋里翻出一些陈旧工具,看样子是钟爸没出事前用的。

蹲在院门口,默默无闻地修起了院门,摇摇欲坠的院门被修好,废弃的鸡圈加固起来,断了一条腿的板凳……

钟棺材端着碗出来的时候,刘保家正蹲在院子里,手里是已经两半的脚蹬子,刘保家脱掉外衣,鼓鼓囊囊的肌肉隆起,使劲地攥着手中的铁条,将两半的脚蹬子合成一体,拧紧,为了防止钟棺材以后拿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他甚至细心地把铁条接头敲平。

钟棺材觉得心里又酸又甜,端着水的手晃动了几下,强忍着心酸,端给刘保家,刘保家抬眼接过碗,神色如常地喝了一口,只是手上的力道放轻很多。

手中的碗到处都是豁口和裂痕,刘保家都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这个碗就裂开了。钟棺材看他没有丝毫嫌弃地喝了水,嘴角忍不住微微提起,刘保家喝了一口水继续,继续修东西,钟棺材乖巧地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地拿眼睛看着他。

刘保家把能看到的地方都修整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转头与钟棺材目不转睛的眼睛对视上,两人均是一愣,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钟棺材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不要乱想,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谢谢你,刘大哥,你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就回了房间,从屋里拿出零零散散的一把钱,递给刘保家说道:“刘大哥,这是还刘婧的钱,你拿着吧!”

钟棺材手中的钱不少都已经揉搓得不成样子,里面甚至还有几个一分的。

钟棺材见刘保家没有接,以为他嫌少,有些局促地说道:“我们家就这些钱了,你放心,我会再赚的,到时候肯定还给你。”

刘保家没有接过钱,转身拿起外套穿上,对着钟棺材说道:“你下次见到三丫,你给她吧,我先走了!”

刘保家根本没管钟棺材的表情,红着耳根,直接推着平车走了,随着满院的寂静,钟棺材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直到屋里传出使劲压抑的咳嗽声,钟棺材才回过神来,攥紧手中的钱,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