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宁摇了摇头,觉得罗潭说的太简单,但又找不出别的办法,忧心忡忡。
沈妙自己却没当回事,笑道:“他要真要纳美人进宫,我便去找几个面首。世上美人众多,男的也不少。这样才公平一点嘛。”
她说的轻描淡写,罗潭和冯安宁却听得目瞪口呆,冯安宁道:“你……”
“好哇小表妹!”罗潭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你这样做得好,日后我也这样对高阳。高阳要是敢在外面给我纳劳什子小妾,我便去找他几个姘头。又不是找不到,再不济,拿银子砸呗。反正我现在账上有钱!”
冯安宁哭笑不得,罗潭竟还跟着胡闹起来。
“放心吧,”沈妙看出冯安宁心中所想,宽慰道:“我没事的,那些臣子动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哪一次有成功过?谁说女子到了年纪便该人老珠黄,没有的事。不过是世人徒给女子的枷锁而已。他待我好,我就倾心相待,若是待我不好,我也不是甘愿奉献的活菩萨。”
“那倒是。”罗潭点了点头。
她们二人与沈妙说了阵话,见沈妙果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等罗潭和冯安宁走后,谢淑和谢舞来找沈妙。
“母后,姨母和舅母找您,可是为了臣子给爹后宫纳新人一事?”谢舞一进殿劈头盖脸就道。他性子跳脱,小小年纪已经把谢景行的一肚子坏水学了个十成十。
谢淑斥道:“二弟,不可胡说。”
谢淑比谢舞可就稳重多了,沈妙问谢舞道:“是又如何?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谢舞道:“母后冤枉!儿臣只是想为母后分忧。此事母后可不能答应父皇,让后宫进人。”
沈妙简直要被他逗笑了,就问:“我倒是没有听过做儿子的,管起做爹的后院来。”
“可咱们是皇家,要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进宫,旁的不说,儿臣是不担心母后啦,母后这样厉害,那些女人都不是母后的对手。可要是那些女人用什么手段得了儿子,日后生出不该有的念想,万一对大哥起了歹心,陷害大哥怎么办?母后也知道,大哥性情正直,不屑于这些阴私计谋,到时候吃了亏,可不是一件小事。”
谢淑无奈极了,“二弟,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谢舞这个做弟弟的,此刻一本正经的教训谢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大哥。
“你倒是为你大哥想的长远。”沈妙笑了,道:“淑儿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母后,”谢淑道:“虽然二弟胡说八道,不过儿臣也以为,若是可以,还是不要让人进宫来。并非是为了自己,母后当年为了和父皇相守,吃了多少苦头。父皇也答应了母后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旁人横插进来,岂不是违背誓言?儿臣不希望母后伤心。”
沈妙看着两个儿子,已然有了俊俏少年郎的意气,心中不禁感怀。当年生下谢淑谢舞后,她沉睡了一年,大约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懂事后,谢淑和谢舞反而和她更加亲密。无论发生什么事,总是站在她这一边。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沈妙笑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没事的。”
“可是父皇到现在还没有明确表示不愿意纳人哪。”谢舞道:“母后,您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舞儿,你如此不相信你父皇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父皇的。”沈妙微笑着回答。
谢舞轻咳两声,“这个嘛……儿臣自然是相信父皇的。母后,那儿臣和大哥就不打扰您了……您慢慢坐……有什么难题不好出手的,再叫儿臣们。”谢舞拉着谢淑,一溜烟跑了。
沈妙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不觉按了按额心。此事她自己真没放在心上,倒是旁人替她操碎了心,这几日,沈信、罗雪雁、冯安宁、罗潭包括季羽书都来找过她,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此事不可姑息。天知道,她才懒得管这些事,要是谢景行真要纳美人进宫,又哪里是她拦得住的。当然了,她虽然拦不住,也可不会任其发展。
到了晚上,沈妙坐在坤宁宫里看书,秋日的天十分凉爽,看着看着,便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不必回头,沈妙都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下一刻,谢景行的声音就从耳边响起,“沈娇娇,这么晚了,你还在看什么书?”
沈妙回过头。
灯火下,他容颜俊美,穿了一身紫金长袍,他们私下二人的时候,他身上的帝王之气就消失殆尽,仿佛还是当年那个风流少年,面上挂着顽劣笑意。
“听说今日你说,倘若我在宫中纳美人,就决定养几个面首?”
沈妙挑眉:“谁告诉你的?”
“高子澄。”
沈妙默然,高阳的儿子果真唯恐天下不乱,今日和冯安宁罗潭说话的时候,大约他是躲在哪里偷听去了。居然还在背后告状。
最初他漠然道:“沈谢两家泾渭分明,沈家丫头突然示好,不怀好意!”
「-大」 谢景行满意了,道:“我就说……”
“我想来想去,几个面首大约不足以平愤,还是多选十来个,免得来来去去都那几人,腻得慌。”
谢景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恶狠狠的看着沈妙,道:“沈娇娇!”
沈妙淡定看他:“怎样?”
“你真是长本事了!”他咬牙切齿的回答。关于养面首一事,让他回忆起了某个遥远的记忆,那时候喝醉了酒的沈妙,可不就是把他当做了面首。他还记得当时沈妙对自己挑肥拣瘦的模样,她的心里莫不是一直藏了个面首梦,时机一到就会迫不及待的钻出来?谢景行的心中闪过一丝警惕。
他拉过沈妙,低头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赌气,不悦和惩罚性的,但到了最后,竟然也变得缠绵温柔了起来。
一吻完毕,他才松开沈妙,道:“养面首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这算什么?”沈妙故意板着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放心,明日起,朝臣都不会再提选秀了。”
这一下,沈妙倒是真的有些好奇起来,询问:“为何?”
“我告诉他们,再过不久,我就要立太子了。长幼有序,咱们家里人口简单,也不会有什么夺嫡之事发生。等老大老二成年之后,我要退位让贤。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老大,哪家有水灵灵的小姑娘的,好好培养成大家闺秀,给老大做夫人不是正好么?何必在我这里做个妾。”
“那些老头听我说完,觉得很有道理,立刻就回去挑孙女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听得沈妙目瞪口呆。这人祸水东引的办法都想得出来,她道:“淑儿才十岁!”
“那又如何?为他爹娘牺牲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总好过你去找面首吧!”他又回到了最初的话头。
这人不管在外面看起来如何,骨子里的恶劣和不正经却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简直十年如一日的狡猾。
沈妙简直无言以对,难免谢舞老是在她面前抱怨谢景行了,哪有当爹的如此坑儿子的,偏他做的还十足顺手。
“无赖。”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