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跟你说的?”
顾逢舟摇头:“是我自己查到的。我看到了那份亲子鉴定,我…”
顾母看着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纠结。
她叹了一口气,语气复杂而低缓:“我还说你明明一直和霜霜关系很好,怎么又突然和她疏远,我只当是你俩闹了什么别扭,一直没多问。现在看来,你是因为那份鉴定书误会了吧?”
她顿了顿,像在回忆一个早已尘封的秘密。
“你白姨当年未婚先孕,孩子的父亲是你爸的一位故人,一个...优秀得可惜的男人。那人年轻时远赴海外,辗转多年,却失了音讯,始终没能回来。后来你白姨就和温先生在一起了,你爸也只是感慨了一下,便祝福你白姨觅得良人。”
“可是后来,霜霜长大,和那位故人模样实在太像了,但是看到你白姨如今有了新的生活,你父亲也不好再提。”
“后来温家出了事,无论是从你父亲和旧友的情谊,还是我从小看着霜霜长大,我们都不忍心坐视不理,才提出把她接到顾家。”
顾母轻轻道,“那份亲子鉴定,只是你爸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出错。”
“当然就算不是,我们也不会如何。”
她又叹了口气:“他不说,是因为霜霜从小在温家长大,我们怕说出来反而打扰她的安宁。”
顾逢舟怔住,像整个人被当头击中。
他以为她是顾父的女儿,以为自己错得不可原谅,于是主动后退,用疏远逼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哥哥”。
然后又因这份误会,觉得温言霜的生母的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
他想恨,却发现恨不起来。
他只能对温言霜冷漠,可是看着她失落的眼神时,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
所以他找到了林染,他要温言霜彻底对他死心。
他亲手斩断了他们所有的过往,连她的喜欢也一并推了出去。
可是现在,他终于发现这只是一个误会。
“她不是温先生的女儿,”顾逢舟喃喃,“也不是…顾家的任何人。”
“不是。”顾母轻声道,“她一直是自由的。”
顾逢舟双手撑着茶几,眼底全是翻涌的痛意。
“她是不是走了,她走的时候,是不是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顾母摇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走。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一直那么懂事,连离开也不愿意打扰我们。”顾母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顾逢舟闭上眼,胸口一阵一阵地发闷。
是他,把她逼走的。
16
顾母坐在餐桌边,望着碗里几乎没动过的粥,心神恍惚。
“你昨晚说的话都是真的?”她低声问坐在对面的顾逢舟。
顾逢舟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疲惫。
“你和霜霜…在一起过?”她的声音发颤。
“在一起过。”顾逢舟低声,“她爱我,我也…爱她。”
顾母手一抖,勺子掉进碗里,粥溅了一手。
她像没察觉一样,怔怔看着他,半晌才问:“那你们后来为什么...?”
顾逢舟没有看她,只是缓缓吐出一句话:“因为我以为,她是爸的私生女。”
顾母脸色一白,险些晕过去,还是一旁的佣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喃喃,“就因为你一个误会,你就把她推走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
“我那时候不敢问,也不敢爱。”
顾逢舟语气低沉:“我以为这份感情是错的。”
“所以林染是你找来的?”顾母几乎是怒极反笑,“你用最狠的方式逼她放手。”
她红着眼看他:“你知不知道这样霜霜会有多难过?”
“是你把她逼走的。”
顾逢舟指节紧扣,声音沙哑到几乎说不出话。
“我知道。”
此时,一直坐在沙发一侧看报的顾父放下了报纸,嗤笑一声:
“现在知道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顾母瞪他:“你少说风凉话。”
顾父随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讽刺:
“我当初就说他蠢,爱人不敢承认,误会不敢求证,分开不敢挽留。你说他这种人,除了会让姑娘伤心,还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