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口。”

“但是不收积分，仅仅要他们劳动，你们也赚不到什么钱啊，”游京低声说，他对于商业这块嗅觉非常灵敏，快速算了笔账，“哪怕你能吸纳方圆10公里50%的人口，依靠出租矿洞，也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我知道，没事，我不打算靠这个挣积分，我们扶光最不缺的就是受欢迎的商品，”唐墨白想了想，“游京，你去其他公会驻地的时候麻烦也宣传下这个吧，万一能撺掇其他恶魔来我们这呢。”

游京：“……”

他原本想笑唐墨白的天真幼稚，毕竟每个受欢迎商品的诞生哪有那么简单，要么是像辟谷丹这类天生克制地狱机制的商品，要么是治愈药剂这类性价比高超的产品，每一个都是经过市场精挑细选，以及炼金师耗费时间精力的研究。

但随即，他又突然想起，尼玛他眼前这个人的公会，好像就是短时间内搞出这两种商品的！

游京突然紧紧抓住唐墨白的手，深情地看着他：“如果你们扶光有任何想要授权寄卖的商品，都可以考虑我们商会，你知道我们的能耐的。”

唐墨白：“……啊，好。”

等唐墨白他们领着几个投奔的恶魔离开去宿舍区，游京依然笑呵呵地注视他们远去的背影，他旁边的一位商会恶魔轻轻撇了撇嘴：“这位扶光的会长，还真的一点都不像恶魔。”

“哦？为什么这么说？”

“明明是唾手可得的利益，他居然就这么放弃。”

游京勾起唇角：“放弃？不，你没听见他说的么，他不缺积分。”

“哪有恶魔不缺积分的……”

“唉，你还是不明白，一般等价物往往是最容易获得的东西，当一个恶魔不缺少金银财宝这些世俗上的贵物时，就代表他在追求远比积分更珍贵的东西。”

“？”这个恶魔显然没有听懂，“有什么比积分更珍贵？”

游京叹了口气：“大概是……一群恶徒的真心。”

*

唐墨白将这8个恶魔带到宿舍区域，这些恶魔一看，好嘛，和唐墨白描述的一样，这里就是个毛坯，也就地面墙壁勉强弄平整了，有通风口和水电，其余一样都没有。

“你们可以随意布置这里，房间是双人间，你们是第一批入住的，可以随便选房间，但是不得争夺、更不能伤害他人。”

“这有什么选的必要吗？”有人小声嘀咕。

唐墨白笑道：“好生活总是自己过出来的，你们不服气可以自己挖矿，找商人购买，但记得不要去副本，等你们休息好了，还有任务给你们。”

“知道了。”

三三两两的应声，随后言无真又随意抽取两三个幸运儿恐吓一番，就跟着唐墨白离开了。

扶光的恶魔走后，在场的恶魔们一哄而散，虽然吐槽了所有宿舍房间都像是毛坯房，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去抢占地理位置更好的区域，比如靠近矿道的，离通风口最近的……如果不是扶光限制在这里闹事，估计早就武德充沛地开打确定地位了。

唯独最后一高一矮的身影落在最后面，也不着急，随便找了间房间住进去。

“哥，”那矮小的恶魔开口，脏兮兮的小脸上，唯独一双杏眼亮得惊人，“这个扶光会长，真的和传闻的一样心善诶。”

“他不是心善，他只是追求的东西和其他公会不同，”高个子的恶魔靠着墙懒洋洋开口，“他们本质上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唐墨白远比他们还要贪婪。”

“啊？那我们给得起代价吗？”

“给不起。”

“那怎么办？”

“那就不给。”高个子说着，揉了揉矮个子的头，随后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别打扰我，等会还得去干活。”

矮个子嘟囔两声，但也安静下来，同样依靠着高个子，陷入短暂的梦乡。

*

唐墨白走在前面，言无真和赛特跟在后面，言无真问：“你这一次又想做什么？”

唐墨白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看向言无真：“如果我说就是正常发展公会……？”

言无真：“得了吧，你现在的表情，和当初拿辟谷丹跟我们炫耀的时候一模一样。”

唐墨白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赛特：“还好，就是心率比平日里快0.2左右。”

言无真：“这里可没有辟谷丹，你想收人心，可不一定能有上次那么顺利。”

上一次唐墨白是利用辟谷丹这个大杀器，强行把饥饿地狱的底层恶魔们团结在一起，但这里是危机地狱，光是提供庇护，是无法让恶魔们归心的，因为其他公会也能这么做，光是不要提成，也无法成为核心竞争力。

唐墨白：“啊？我没这么想啊。”

言无真愣了下，上下打量唐墨白，皱起眉头：“那你为什么不收抽成？”

“如果收了抽成，他们就会更加频繁下副本，赚取积分，并且将我们给他们提供的庇护视为理所当然，如果我们再要求他们建设地下城，表面上他们可能也会答应，但暗地里会逐渐升起怨恨。”

“这里本来就是毛坯，也提供不了多少帮助，”唐墨白挠挠头，“我只是想让他们理解，这不是在建设扶光公会驻地，而是建设所有人的家园。”

“所以说这又有什么意义……”言无真说着，突然眯起眼，“你难道是……？”

唐墨白：“其实在从井栗那里知道我们离开饥饿地狱后发生的事，我就产生一个想法，恶魔唯一隐藏不了、坚定去做的事就只有欲望，我们改变不了人心，但是欲望却不一定。”

“你想通过沉没成本，让恶魔将这里视为家园，然后操控他们的欲望？”言无真眼前猛地一亮，赛特和唐墨白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和当初唐墨白拿辟谷丹宣布要戳那群大人物的屁股的时候一模一样。

“为什么话到你嘴里就那么难听呢……”唐墨白大囧，“说得我好像是什么大反派。”

“欲望本来就有向上和向下，我只是在知道有人因为我而觉醒了愤怒命途的时候想到了欲望本身，并不是什么很坏的东西啊。”

“有人想要钱，有人想要名，有人想要更好的生活，这其实都是环境引导的，地狱的机制就是这么个引导恶魔欲望的环境，但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