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祝鸣没有办法回应她。
好半天后,左臂缓慢且笨拙地动了动,语气中充满雀跃:“你就这么累呀?”
“……”
“诶,没办法,既然你这么累,那就叫我来替你观察这个世界好了。”
它终究没忍住,欣喜地笑了两声。
……
坏了。
当祝鸣从睡梦中醒来并意识到自己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发出了如上感慨。
她来不及懊悔,不让人睡觉是世界知名酷刑之一,她的身体再强悍也只是凡人一个,撑不住睡过去无可厚非。
关键是如何以最快速度应付睁开眼后面临的局面。
她猜测自己没有睡很长时间,因为身体依然沉重疲惫,头脑依然昏沉困倦,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更虚弱了。
是一种虽然补充了睡眠也叫头脑稍稍清醒了些,身体却因为长期卧病在床而日渐虚弱的感觉。
左臂处麻木异常,始终无法好好地控制,也不知它有没有趁自己昏睡时搞事。
种种异常,叫祝鸣十分想要立刻睁开眼睛探明情况,最大的异常,却又叫她不得不继续装睡。
因为……有人正压在她身上。
是谁?
坐在自己的胯骨上,按着自己的肩膀,微微弯曲上身,仔细地观察自己,且使得那平稳呼吸声清晰传入耳中。
祝鸣甚至怀疑,一旦自己睁眼,就会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或者一双猩红的眼睛,总之怎么恐怖怎么幻想。
这人没有十分用力,手轻轻搭在关节处,却足以在瞬息间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祝鸣正思索着对策,对方反倒先开口了。
“你醒了。”
听声音是屠维,不知是真是假,祝鸣转了转眼珠,想既然瞒不过去了,便尽量平和地睁眼,既然她没有趁自己昏睡时偷袭,那想必情况不至于特别危急。
她刚刚睁开眼睛,屠维的手一抬,捧住了祝鸣的脸,微微往右偏,叫她只能这样斜看着她。
“干什么?”祝鸣警惕地问道,她要抬右手去拍她,却发现只这一个动作,就觉得自己整条右臂都很疲惫无力。
“别乱动,是我。”屠维不以为忤地说道,“你应该感觉到了吧,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祝鸣盯着她平静的脸,思索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屠维的指尖凉丝丝的,她也脱了那身厚重的保暖冬衣,以防万一仍然披着外套。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祝鸣好多了,长发被抓起来挽在脑后,细长的眉毛下是如深海般的眼眸,平静、包容、深邃,却又蕴涵着无穷的力量。
看着她的眼睛,祝鸣就觉得,冒牌货不应当有这种眼神。
若是再加上一点亲昵又虚假,温柔且凉薄的笑意……
祝鸣低哑着声音:“先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是在装低音炮撩人,而是真的嗓子不舒服,睡前的饥渴至今没有解决,她嗓子干的都快冒烟了!
而且除了左臂,祝鸣身体的其他部位依然在自己的感知与掌控中,所以她能清楚感觉到,屠维坐在自己身上时,那两条修长有力的腿,也与她压制自己的动作相符,正紧紧地夹着自己的大腿。
如果没记错,屠维的右腿应该像自己的左臂一样产生变化。
为什么她反倒没事了?
说不定她还是冒牌货,只不过在冬季的时候把真品吃掉了,于是模仿的越发出神入化。
屠维微微笑了下,笑意一闪而逝,很提不起劲来,因为有更深重的担忧坠着这笑容。
“我的腿已经康复了,如果可以,我也想帮你治好手臂。”屠维这么说道,“需要我证明自己是真的屠维吗?”
祝鸣唇瓣颤了颤,讥讽一闪而逝:“你演真假美猴王呢?不必了,我自己会判断。”
屠维也就不说话了,保持这种古怪的姿势,安静地等待祝鸣接受现实。
祝鸣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去看脸旁嫩绿的小草:“我怎么了?”
屠维说:“你在这里消耗了过多的体力,又长出了不该长的东西……”
话至此处,一直安静地左臂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依然是矫揉造作尖细甜腻的嗓音,只是声音大了很多,仿佛在祝鸣睡觉的功夫里,它偷偷磕了十全大补丹。
“哎呦,我说你们聊天聊够了吧,能让我也加入吗?我是不得不插话,还请谅解,这位美女,你怎么跟祝鸣一个德行,都这么不讲礼貌呢?什么叫不该长的东西?我也是祝鸣的一部分,倘若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祝鸣,可以说我功不可没,请恕我委实无法接受你歧视的目光!还请停止你对我的霸凌!”
祝鸣:“…………”
好想把脸转过去,瞅瞅这位功不可没的左臂现在长成啥样了。
屠维也瞥了一眼祝鸣的左边,单手把祝鸣的脸按到地上,叫她吃了一嘴的草叶,然后她捡起一块石头,毫不客气地塞进左臂的嘴里。
左臂:“唔唔唔!噗噗噗!”
“嘘……安静。”屠维竖起手指对着它温柔地笑,“否则我就把你从她身上切下去。”
左臂抖了抖,带动着祝鸣身旁的草丛都在抖,它尖叫:“你不能伤害我!”
屠维:“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