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弟弟!我们只隔了三岁,从小一起长大,我哪里对不起你吗?你为什么也要和爸妈一样!你为什么也要评判我!指责我!你该站在我这边的!”文家秀果然如他所料地“崩溃”了。

文家祺愈发冷静,他说:“站在你这边?然后呢?像你一样,和爸妈唱反调,作对,最终目的是把他们气死吗?他们并没有对不起我。”

文家秀道:“但他们对不起我。”

文家祺说:“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该遭受这种报复,你真的要他们以死谢罪?”

文家秀大眼望着他喃喃:“可他死了。”

文家祺无奈道:“那是意外,谁也没想到,爸妈也没想到。”

文家秀不说话,看眼神像坠入了梦中,她又想起了过去。

文家秀在国外读书时有一个男朋友,那男孩儿是金发绿眼的外国人,父亲是搬家工人,母亲在超市上班,家里还有四五个兄弟姐妹,只有他一个读了大学,他瘦高长条,头发卷得像小羊羔,总是戴一顶棒球帽,穿着旧衬衣和牛仔裤,在男生中因为沉默内向而引起了文家秀的好奇,起初她靠近时他非常戒备,但后来,他却只会对她露出那种羞涩又腼腆的笑容,他用打工赚来的钱给文家秀买回家的机票,说以后会和她一起到她的国家来,文家秀给他取了个中文名,叫袁乐,因为她但愿他能一直快乐,不论将来他们是否还在一起。

袁乐的父母反对他们,原因不值一提,文仲达和秦茂君当然也不同意,尤其是在弄清了袁乐的家庭背景之后,他们简直要疯,他们叫文家秀回来,说要和她好好谈一谈,文家秀乖乖回来了,那时候她还很相信他们,但是回来后,他们却说对她十分失望,没想到她会这样辜负他们的信任,之后他们就通知她,正在给她办退学,她惊慌失措,不明白他们的逻辑,但又习惯了不去辩驳,只好连连保证自己会和袁乐分手,而袁乐收到她的消息后就立刻动身要过来找她,结果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文家秀收到了他妹妹发来的邮件,才知道他已经死了。文仲达和秦茂君知道消息后很唏嘘,说他们是有缘无份,他们不准她去参加他的葬礼。

之后文家秀就成了文家最大的祸患。

文家祺有时候也怀疑,文家秀是否真的是因为那个男孩儿才变成这样?明明她也没有反抗就对父母妥协同意了分手,他不认为她有多爱那男孩儿,他更相信她是在借题发挥,她的心里早就积攒了很多不满,只是找不到理由宣泄,这个男孩儿的死给了她出口。

“你是个冷血动物。”文家秀说,她眯着眼看着文家祺,“你和爸爸一样,怪不得他以你为荣。”

文家祺懒得辩解,眼看着文家秀又开始喝酒,他干脆站起来:“你到底走不走?要么跟我回去,要么你就醉死在这儿,等着被别人拖走!”

文家秀斜眼看他,放下酒瓶就站起来了,她理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这倒是把文家祺弄了个措手不及,他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出来文家秀步子迈得很稳,一点醉态都没有。

文家祺冷笑,是了,他低估了她的酒量,常年累月得这样喝,早就练出来了。

他忿忿地跟上去。

台上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已经下去,现在是个女人在唱,音量也小下来,看来是首抒情曲子,灯光也配合着节奏明暗摇曳。

文家祺慢悠悠地走,经过一桌人群时,他脚步一顿,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犹疑地转头望过去,那后面一桌上,面朝着他这边坐着的那个人是不是···有点儿面熟?

鲁顺心面前正举着一杯酒,敬酒的人是王志。

虽然自从她“改头换面”后王志对她的态度就明显得好了很多,但当王志叫她来参加聚餐时,她还是不想来,她推说没空,王志就有点不高兴,似乎是被她瞧不起了,尤其是在凌晓灵都说去的情况下。

鲁顺心就悄悄问凌晓灵,不去是不是不好?凌晓灵对她说:“也不是不好,不过大家都来,吃完饭也许还要去唱唱歌。”鲁顺心迟疑地一抬头,看见前头王志脸色不好看。凌晓灵又轻声在她耳边说:“都是公司的人,我也在,不用担心。”鲁顺心犹豫地看着她,说:“那我到时候跟你坐一起?”凌晓灵笑着说好。

恰好,王志问了一圈又回来找她,他问:“你真不来,是急着要陪男朋友?”

他语气有点怪,鲁顺心听得难受,她立刻说:“我陪他干什么!”

王志一笑,又说:“那你急着回家干嘛?”

鲁顺心看看凌晓灵,终于下定决心,她问王志:“你们去哪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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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文家祺站在那里, 等到灯光变亮,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他悚然一惊, 本能就想走,脚却迈不开。他看见鲁顺心接过王志的酒, 一口喝完, 之后她的脸上就浮现出一种闪烁动人的笑容, 她看着王志这样笑,好像十分满意似的。文家祺冷哼一声,抬腿往外走, 越走越快。

文家秀在门口站了半天才看见文家祺出来, 她不耐烦道:“你干嘛呢?磨磨蹭蹭的,车呢?”文家祺不说话,看了她一眼就把头一转, 文家秀火气一起,刚要骂人, 文家祺忽然开口, 他说:“你自己坐车回去吧。”文家秀叫:“什么?”“你自己回去!”文家祺转身往里走。文家秀急了:“喂!文家祺,文家祺!你又进去干嘛?”

文家祺一路朝着鲁顺心所在的那桌走去, 鲁顺心没看到他,王志先发现了他。他热情地喊:“文总!”文家祺装作意外的样子站住, 对王志道:“你们怎么在这里?”王志从里头挤出来,站在他面前答道:“大家商量着聚个餐, 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您,巧了真是。”文家祺点头笑道:“是, 是, 没想到。”他朝桌上坐着的人看过去, 每个人都在对他笑,只有鲁顺心,她笑得最勉强,全不及刚才对着王志的真心实意。

文家祺眼神从她脸上移开,他暗自忍耐着,王志又对他说:“文总忙不忙,要不您也一起来坐坐吧?”

文家祺欣然应允。

王志赶紧又叫人搬来把椅子,文家祺独据一方,两边的人都挤在一堆,大家移动着盘子和杯子,叮叮脆响。鲁顺心窝在最里侧,头也不抬。王志和文家祺相谈甚欢,她和凌晓灵偷偷咬耳朵,凌晓灵说:“王志肯定没想到文总真会留下来。”鲁顺心说:“他一坐下来大家都不自在了。”凌晓灵笑道:“我还从来没和文总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年会的时候桌子都隔老远。”鲁顺心看看文家祺,他连筷子都没拿,只在那儿喝水,笑宴宴的,看上去又有些不一样。

气氛渐渐热络,有大胆的人站起来给文家祺敬酒,文家祺喝的茶,他说:“对不住,我开车来的,你随意。”那人很实在地一口闷了,文家祺连连摆手,之后又有一位女同事站起来了,她笑道:“我就以茶代酒敬文总一杯了。”文家祺笑着点头,喝完了杯子里的茶,又说:“这样好,女士一律都以茶代酒吧。”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不知不觉变成了每个人都要起来敬他一杯。

鲁顺心在最后一个,凌晓灵坐下后她站起来,两手握着杯子,她刚要开口把在肚子转了几圈的话说出来,王志突然道:“顺心啊,你这杯子里装的好像不是茶啊?要不换一下吧?”鲁顺心低头一看,杯子里是刚才倒的啤酒,她正要倒掉,文家祺却说:“不用了,我看她酒量不错。”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鲁顺心一眼,鲁顺心脸一红,她举着杯子,不知所措。王志笑道:“文总您眼光真准,别看顺心这样子,刚才和我喝了几杯,面不改色呢!”“是吧。”文家祺应了一声,举起杯子,望着鲁顺心。鲁顺心悄悄吸口气,张嘴说道:“祝文总您财源广进,公司发展···”文假期噗嗤一笑,桌上其他的人都笑起来,鲁顺心忙把下面半截话儿咽下去了,看着大家。王志道:“顺心这个好,顺心这个实在,她是在祝您发财啊!”大家笑得更热烈,鲁顺心也笑。

文家祺晃晃杯子对她道:“谢谢你。”他小小地抿了一口,鲁顺心松了口气,连忙坐下来。

后面直到散席文家祺也没再看她一眼。

鲁顺心出来后站在门口,没人和她同路,她在手机上查到了附近了的公交站,准备过去坐车。

王志和文家祺从后头出来,这顿最后是文家祺买的单。

王志道:“今晚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文总破费了。”

鲁顺心听见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就连忙要走,不过没来得及。

“顺心?怎么还没走?”王志把她喊住。

鲁顺心只好转过身,对着王志笑笑,又看了眼他身边的文家祺,文家祺对王志笑了笑,说了声“先走了”,就从她身边过去了。

“我正要去坐车···”鲁顺心瞥见文家祺的脚步慢悠悠的,总有点儿担心,不敢大声说话。

“坐什么车?公交车?这个点儿了还有车吗?要不我送你?”王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