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颤着声音问道：“什，什么样的痕迹。”

鹿朝惜从始至终声音都是平静无波的，像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我的笔记本有指纹解锁功能，我平时都用指纹解锁。但凡有人用密码解锁的时候，就会启动摄像头，开启录像功能。

到底是我泄露了项目内容，还是另有其人，很快就能见分晓。”

随着她话落，手指已经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随后‘滴’的一声，进入到了另一个界面，录制的视频自动播放。

里面传出于菲的声音，“我是不是把这个文件传给你，你就能给我打五十万，还能介绍我做钱晨教授的学生。”

那边人说了什么听不到，应该是同意了于菲的提议，于菲又说道：“那我现在要看到百分之八十的定金，收到四十万我就把资料传给你。只要有这个，你们产品就能先上市，赚的钱是你们付给我的几百倍，这点小钱你们不会在意吧。”

视频里是于菲很是世故的一张脸，再看到手机到账四十万之后，她按下了发送键，鹿朝惜电脑里的资料分毫不差的传给了对方。

视频播放到这儿，鹿朝惜把电脑关掉，“刚才你们要报警还是要私了可以继续，这事儿与我无关，你们自行解决吧。”

说着，她将挂在脖颈上的工作证摘下来，递给张院长。

张院长意识到什么，但还是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意思？”

鹿朝惜勾起礼貌微笑，“这几年，感谢院领导给我的机会。我做过几个不错的项目，也研究出了行业内几个前沿的专利，对于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工作上我自问没有任何纰漏，对待下属也是尽心竭力，只不过有些人在我这份成果上添了些污点。

不过不重要，此刻我真心希望每个人都能做个正直且努力的人，往后江湖再见。”

说着，她看向于菲，“刚才你对我说的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做什么事的时候，想想你病床上的奶奶。”

于菲知道自己完了，证据面前她没有任何好辩驳的，她豁出来一样，看向鹿朝惜。

“你现在很得意吧，我就像是你可以随意摆弄的玩意，你的下属都在你的光环下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你总是能轻易地去拿捏别人的弱处。

是，我是给对家传了项目内容栽赃你，你不想想为什么。你在这儿，别人永远看到的都是你高高在上地怜悯我，踩着我的自尊彰显你的美德。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我每次跟你出去，就像哈巴狗一样跟着你，给你和客户端茶倒水，你有一分钟把我当成一个跟你同意层次的人吗？你给我的那些可怜，你觉得是我想要的吗？”

鹿朝惜有些悲哀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她所做的，想要于菲跟着多学些东西，快点成长，在她的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她垂下头竟然觉得有些好笑，“送你一句话，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往后日子怎么过，你好自为之。”

鹿朝惜话落，迈着步子往研究院的外面走，至于这里是即将一地狼藉，还是满目疮痍都与她无关。

张院长看着鹿朝惜的背影，倏地叫住她，“鹿总工，你要是觉得心情不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

鹿朝惜没有回头，只摆了摆手，“张院长，彼此不信任的关系是没办法一起共事的，起码在工作的时候，不用还想着遇到了事情之后，是不是有人会把你推出来献祭。”

第61章 你随时可以提前抽身，主动权给你

鹿朝惜走出研究院之后，独自一个人开车到了黄浦江边，买了几罐啤酒坐在江边远眺。

研究院是她毕业之后工作了四年的地方，从没换过工作。即使她心里一直有着复仇的念头，但这里是她唯一的净土。

每次进入实验室，看着那些化学反应与变化，看着一种物质跟另一种物质结合，在催化剂的作用下产生出另外一种新的物质，就能让她觉得人生其实也没有那么的灰暗和无望。

没准她在遇到某种催化剂的时候，也能重获某种新生，不再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黑色无底洞。

但是现在，连她觉得最后一份安宁的地方都是虚假的。

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彼此可以互敬互爱，互相关照，其乐融融。一旦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人就会变得排他又自私，想的永远都是如何保全自己，至于别人会如何，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

她喝了一口酒，自嘲地笑了下，经历了这么多的人情冷暖，她怎么还不懂，这世上除了家人，不，就连家人也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轻易的把她推出去，不是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吗，她还在难受什么？

就当是她再次对自己内心的一次洗礼，人总是会在一次一次背叛中，变得内心越来越冷硬。

身边不知不觉已经多了很多空酒罐，鹿朝惜伸手正准备抠开拉环，再开一罐，身侧伸出一只骨指修长略带薄茧的大掌，替她开好了罐子。

这双手，昨天她还在感受，落在身上热烫酥麻的感觉。

她笑弯一双眼睛，是微醺的状态，看向站在身旁的初鹤澄，“你来了？”

初鹤澄把啤酒递给鹿朝惜，随后坐在她身边，自己也开了一罐，“不是说好下班就回家，你倒好在这儿喝酒，丢我一个人也不管。”

鹿朝惜微微仰头喝了一口，侧头笑问他，“你好像总是神通广大的，我在哪儿你都知道。跟踪我啊？”

初鹤澄看她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不是跟踪，是担心你。”

鹿朝惜侧头看过去，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迷蒙着盯着初鹤澄看。

他骨相生的真的很好，五官轮廓都透着英俊的深邃感，是那种连带着面相就能看出来是个矜贵到高不可攀的男人。

鹿朝惜伸手环住初鹤澄的脖颈，脸贴近他的，虽然是酒醉的状态，但她觉得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你为什么担心我？是没玩腻，还是觉得我有用？说出来告诉我，我们都坦诚一点，嗯？”

她的声音猫儿一样，慵懒随意，但初鹤澄就是心疼了。

他已经查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鹿朝惜为什么会在外面喝闷酒。人本来都是利己的动物，一辈子能让一个人拿出好意来对待的人不多，没想到这份好意还变成了背刺她的恶果，好不容易敞开的心门，很容易就会因为害怕再次受伤而缩回去。

他柔着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我跟别人不一样，从你身上想图得更多。付出和回报都是成正比的，所以想得到之前我会先付出。

在我这儿你不用有顾虑，我这人很现实，要是不想要你的时候，就不会对你好，你看我的态度，哪天我要是冷淡你了，你随时可以提前抽身。

但我对你好的时候，就一定会全身心地投入，你在我这儿就是最特殊的，第一位的。

不管你是找我聊天，关心我的生活，不管什么事儿，我都想知道，我喜欢被你粘着，被你依赖。

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经历，都没有父亲，都背着仇恨，所以我对你的喜怒哀乐都能感同身受。我会在你伤心的时候陪你，高兴的时候一起笑闹，还会第一时间感觉到你的危险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