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跺了跺脚,薛嘉玉扬起脑袋,用手指戳了戳裴砚的心窝子,“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亲近你,你说我对你不好,我亲近你,你又觉得我心怀不轨。”
“行,是我的错,是我用词不当。”
说罢,他牵着薛嘉玉的手心,带着她穿过重重蜿蜒的走廊,最后停留在了裴府那块很少有人踏足的偏院。
薛嘉玉瞅见前方不远处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烤炉,下面则放着几块木炭,她将视线收回,不确定地问:“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给我弄烧烤?”
裴砚带着她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对啊,给你准备了兔肉、羊肉、鸡肉还有鱼肉,想先吃哪一个?”
她盯着面前这几样肉,光是在脑袋里面想想它们烤熟之后的模样,薛嘉玉就已经垂涎欲滴了,她纠结了一会儿才道:“想吃羊肉。”
“好,我跟你烤。”
听及此,薛嘉玉忽然有些担忧,她犹豫不决地开口:“你不会又把肉烤焦吧?”
裴砚抬起手臂,曲起食指,用指关节敲了一下薛嘉玉的脑门,“你放心。”
在外面坐久了,薛嘉玉就觉得有点冷,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裴砚就已经注意到了,并十分贴心地让小厮拿个暖手炉过来。
不一会儿,薛嘉玉的怀里面就多了一个暖乎乎的暖手炉,她抱着暖炉,却注意到裴砚的手背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青紫色条纹,她不忍在心里面叹了口气。
薛嘉玉一边把怀里的暖手炉递给裴砚,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你别光关注我,多关心关心自己。呐,你瞧你的手,冰得都成什么样了?”
“这么关心我?”裴砚轻轻笑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将暖手炉塞回薛嘉玉的怀里,“不过不用了,我身子骨可不差,你自己抱着吧。”
裴砚瞧着那半只兔子也烤得差不多了,就把竹签递到她收咯,“快趁热吃吧。”
薛嘉玉接过竹签,怀着忐忑的心,凑近咬了一口,“唔,还不错,你的厨艺见长啊。”
他单挑眉稍,脸上不禁划过一丝骄傲的神色,裴砚又拿起一旁放着的小鱼,用竹签串好,放在烤炉上面,这时候裴砚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的烤兔。
裴砚瞟了薛嘉玉一眼,有些疑惑不解,“干嘛?叫你快点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薛嘉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连忙把烤兔收了回去,然后腾出左手,狠狠地推了裴砚一把,差点儿没把他直接推倒在地。
她闷哼一句,“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你看不出来我是体谅你烤肉辛苦,专门递过来喂你的吗?真没眼力见,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大理寺少卿的。”
听及此,裴砚立刻凑过来,就着她手里拿着的烤兔咬了一口,倒打一耙,“这不还是因为你从来没主动和我这么亲近过嘛,我自然想不到那方面去。”
薛嘉玉皱了皱眉头,连人带凳一块往旁边挪了挪,二人之间立刻隔出一条楚河汉界,她没有理会裴砚,而是埋着脑袋,自顾自地啃兔肉。
裴砚见她似是有些生气,他厚着脸皮,跟着靠了过去,他用手握住薛嘉玉纤细的手臂,轻轻晃了晃,“阿玉,你大人有大量,就莫要与我计较,行吗?”
她从鼻腔里面哼了一声,“算你还识相。”
薛嘉玉刚转过头来,双唇就被裴砚吻住,她甚至来不及闭眼,只见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睫毛比她一个女子都还要卷翘,他滚热的呼吸声喷洒在薛嘉玉的嘴周,弄得她痒乎乎的。
待到二人气息紊乱之时,薛嘉玉才强迫他把自己放开,可是她尚未来得及大口呼吸,就又被裴砚给紧紧拥入怀中,她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就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薛嘉玉用手里的竹签戳了戳他的后背,“文溪,你放开我。”
可是裴砚却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只见他凑到薛嘉玉耳边,轻声说:“阿玉,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有的时候依靠别人,想要向别人倾诉,并不是一种示弱的行为。”
52刺绣
◎送他一份礼物◎
一晃已经到了一月,再过一周就要到过春节的时候了。
而薛嘉玉也在裴府住了两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依旧在琢磨应当如何掀起陈府的波澜,总算是有了些苗头。
一月的长安冷得砭人肌骨,白天街道上都没有多少人,大多百姓都窝在家里取暖,或是去茶楼听人说书了。
薛嘉玉在自己身上裹了好几层衣裳,面上戴着一层白色面纱,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漫天纷飞的雪花落在油纸伞上,抬头一看油纸伞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她踏着雪地,来到一家名为“逢春”的茶馆。
她收起油纸伞,将伞上面的雪抖掉,薛嘉玉走进茶馆,正好碰见说书先生坐在椅子上讲着时兴的趣事儿,她冲着说书先生抛了几枚银锭,说书先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连忙起身,弯下腰去地上捡那些银锭。
薛嘉玉冲着他招了招手,说书先生立马揣着银子,屁颠屁颠跟着她来到二楼最偏僻的一间包厢。
她将门栓上好,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纸,递到了说书先生面前,薛嘉玉夹着嗓子说:“王榷先生,我知道你已经在这家茶楼里面当了很多年的说书先生了,大家伙儿都喜欢听你讲故事,所以今日我是来给先生您提供故事的。”
“提供故事?”王榷拿起面前的纸,上面写着当年陈氏分家的事情,虽然有些细节省略了,但正就是因为没有过多细节,才能够让听众浮想联翩。
王榷看了之后,面色陡然变得阴沉,“这可是关于那陈氏的事情,陈氏一手遮天,我可不敢随意编排陈氏。”
薛嘉玉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选择明哲保身这是人之常情,她又从钱袋子里面掏出一个金元宝和一封书信,“你还是看过这两样东西之后,再给我一个最终的答复吧。”
王榷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几个错别字,这分明是刚启蒙的稚子才能够写出来的,他一眼便认出这是这是自己儿子的字迹,只见信上写着:爹爹,阿满和娘亲都想爹爹了,爹爹什么时候归家呀?
他折好这封信,一滴眼泪渗透纸背,晕开墨迹,王榷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这位小娘子把儿子的书信交给他代表着什么,如今他已然被摁在了砧板上,只有为鱼肉的份。
王榷并未过问太多事情,只将那张写满了陈氏所作所为的纸拿起来,可他正准备揣进袖子里的时候,手腕却被薛嘉玉握住,制止了他的行为。
“小娘子,你这是?”
薛嘉玉将他的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抽出他手心里的纸,“你将纸上的内容记下,我要看你当场把纸烧掉,否则我的心里也不安稳啊。”
他笑了下,意味不明地赞叹了声:“小娘子当真是很谨慎啊”
她将那张纸摊开,“谨慎一点,于你于我都好。”
王榷说了那么多年书,记性自然不差,不出一刻钟就已全部记下,然后捏起一角,将纸放在蜡烛上面点燃,迅速化为了灰烬。
薛嘉玉此刻也能放心了,她转身推开大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待她看清那男子的长相时,她的瞳孔猛地一震。
只见越褚身着一身紫衣,衬得他皮肤白皙,简直是吹弹可破,他背靠栏杆,两个手肘后搭在栏杆上面,掌心自然垂下,浑然一副游手好闲公子哥的模样。
薛嘉玉率先打破沉默,“越公子在此处站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