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他仰起头,示意让薛嘉玉来说。

薛嘉玉将一切娓娓道来,“其实一开始燕柳的死是可以被掩藏下去的,但是陶维钧他想要摆脱你的控制,所以就主动把燕柳的死抬到明面上来,想要嫁祸给你,但嫁祸不成,自己先死了。”

陈昭的眉头陡然一皱,脸色“唰”的就变了,“薛夫人是觉得我害死了陶维钧?”

只见她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若陈公子是凶手,大可把陶维钧推到山下面去,让他尸骨无存,但是你却主动让人把他从土里面挖出来,这就说明了你不可能杀死他,而你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死因,想要借此机会将陶府偷养私妓的事情曝光,把所有罪责推到陶维钧身上,自己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所以这整件事情都是你们再不断利用燕柳的死互相推脱责任。”

“直说吧,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薛嘉玉微勾唇角,她的眸中顿显狠厉,“我们希望你能够引蛇出洞,将杀死了陶维钧的女子们引出来。”

“女子们?”陈昭将重音放在了“们”字上头。

裴砚也很不愿意将这群自行执行正义的女子们抓捕起来,但是若不秉公执法的话,只怕会掀起社会上的轩然大波,要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效仿,越过司法机关,去自行执行正义,那社会便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他微微颔首,“没错。”

夜里,陈昭叫一位侍女来到了自个儿厢房里,他让美人躺在自己的怀里,还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下巴,他面无波澜地说:“听说明天那裴砚就要走了,没想到陶维钧的案子居然不了了之了,看来这大理寺少卿也没什么能耐。等他走后,就让我守在这陶府陪着你们,怎么样?”

女子的眸中忽然间没了什么光亮,她迟疑地问:“公子可知裴大人为何不继续往下面查了?”

陈昭发自真心地嗤笑一声,“那个裴砚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他只会通过骗人从凶手那儿炸出点什么消息,这可是大理寺的惯用套路,至于他们到底有没有查出来真相,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况且,这陶府不也还有我在嘛,裴砚哪里敢动我?”

女子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脸上血色渐失,双眸亮晶晶的,似乎是有泪水在打转,顾及到这里还有陈昭在,她不敢露出负面神态,便强行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原是这样,倒也合情合理。”

陈昭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抬了抬,“怎么瞧你脸色不太好?”

女子瞧他有些生气,下意识哆哆嗦嗦起来,她立刻矢口否认,“没有。”

他松开了女子,“不舒服就滚回去,一会儿要是像燕柳一样死了赖我身上,可就不好了。”

女子连忙穿好衣服跑走了。

此时,东苑附近,裴砚和薛嘉玉已经顶着寒风徘徊了好一阵儿了,薛嘉玉扯了扯袖子,踮踮脚尖,“怎么还没动静啊?陈昭不会临时反悔了吧?”

“陈昭不是个傻子,分得清利害关系。”

话刚一落地,又一阵寒风卷卷袭来,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薛嘉玉的脸蛋上,她此刻耳尖冻得通红,手背开始呈青紫色,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薛嘉玉蹲在地上,两手抱着腿,“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冷啊?”

下一刻,一件温暖且夹带了一丝檀香的披风轻轻落在她的身上,旋即薛嘉玉的头顶上传来了裴砚责备的声音。

“知道冷,还不多穿一点?”

她小声抱怨,“穿多了又热。”

裴砚刚打算继续跟她斗嘴,就听见一阵风吹草动,二人立刻就着夜色掩护好自己,只见从陈昭屋里跑出来的那位女子提着裙子,匆匆忙忙地跑到东苑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人并未跟着走进去,而是假装在这附近散步赏月。

二人正在兴头上,忽然一众女子从东苑跑了出来,马盼楠见裴砚就在附近,立刻冲了上去,然后跪在地上,她二话不说便冲着裴砚磕了磕头,裴砚急忙伸手将她扶起来。

“马姑娘,怎么突然给我磕头?还有,这都这么晚了,你们这些小娘子怎么全都跑了出来?”

马盼楠依旧跪在地上,两手交叠,与额头齐平,“大人,还望你不要姑息此事啊,这陶府万万不能落到陈公子手里,否则姐妹们都会没命的!我就和大人明说了吧,是我们杀死了陶维钧,我们每一个人都往他身上狠狠刺了一刀,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薛嘉玉蹲在地上,眼底掀起一丝波澜,她柔声反问:“可是若把你们上报官府,那你们的下半生可就要在黑暗无光的牢狱里面度过了,甚至还有可能被赐白绫一条。”

马盼楠莞尔一笑,眼眶却瞬间红了,一滴一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这个后果我们在做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我们宁愿死,也要把陶维钧这个贱人给杀了,不然只会有更多的女子像我们一样,过着牲畜不如的生活。原本我们也一直踌躇不前,是燕柳的死,让我们明白了,女子想要反抗就得要豁出性命,才有可能被别人看见。”

听及此,薛嘉玉的眸中也不禁蓄起眼泪,她仰起头,对着一望无际的黑夜长叹一口气,“这样真的值得吗?”

可马盼楠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值得的呢?”

裴砚单手将薛嘉玉从地上揪了起来,“那明日你们同我一起去衙门吧。”

马盼楠和身后的众位女子皆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多谢裴大人。”

从她们的语气中能感知到的更多是放松。

燕柳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想必既有无奈,也有欣慰吧。

裴砚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皱着眉头问:“阿玉,又哭了?”

薛嘉玉抬起手臂,用袖子迅速擦干净眼泪,“我没有,你别瞎说。”

他绕到薛嘉玉面前,弯下腰,分别握住她的两个纤细的手腕,“还狡辩呢?眼泪都流下来了。”

只听她还是厚着脸皮,做着垂死挣扎,“这不是眼泪,是珍珠唔!”

下一刻,她便瞧见裴砚忽而凑近,电光火石间吻上了她面颊上的泪珠,裴砚很快就松开了她,好言宽慰:“不要哭,她们将自己的生命搭进去,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女子受苦,她们是很伟大的。”

36听妻子话的小狗

◎他怎么配得上景天◎

“你说的是,我不应该伤心,应该为她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薛嘉玉用手背拭去豆大的眼泪,她转而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对了,大人,你不觉得这里还有一大部分女子来自洛阳很奇怪吗?”

裴砚一直以来都在怀疑这件事情,因为金陵和洛阳之间的距离可算不上近,若是要从洛阳把女子拐到金陵来还不被人发觉,说明了洛阳那边也有一把保护伞在帮着陈昭和陶维钧做这件事情,几人沆瀣一气,形成了这样一条运输链。

他压低眉毛,似乎是看透了薛嘉玉心里面在想什么,试探地开口:“你是觉得洛阳那边接头的人是陈晟?”

“我只是怀疑而已,毕竟陈晟就在洛阳,而且也有一定权势,再者他们是表兄弟,穿一条裤子的概率也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