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他确实是有些趁人之危了,可是之后他也自食恶果了啊,翌日清晨他是被薛嘉玉踢到地上给弄醒的,小黑还专门从床上跳下来,开心地冲着狼狈的裴砚摇尾巴,好似是在幸灾乐祸一样。
“你都能允许小黑上床睡觉,为何不能允许我上床?再者,之前在我府里面的时候,你不还主动邀请我上床陪你一块儿吗?怎么还翻脸不认人?”
这段话里,裴砚掺杂了些许委屈。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呢。
薛嘉玉的思绪忽然间飘到了在他府里的那一夜,她面上蓦地浮现出一丝羞红,“那那是因为我当时以为自己肯定命不久矣了,所以才特别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也想和你多亲近一些。”
裴砚此人可谓是巧舌如簧,“那如今大难不死了,就不珍惜我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想和这个舌灿莲花的人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告给兄长听了,兄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要保持男女距离的,勿要得寸进尺。要是被兄长知道了你的狼子野心,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裴砚拿她真是没有任何一点办法,他跟薛嘉玉道了一声“晚安”后,便迈着步子出去了,顺带把那本《周易》也一块儿带走了。
翌日,一缕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射进了厢房里边,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块不规则的形状,裴府的下人们也开始忙活起来,在偌大的府中来来往往,叽叽喳喳的声音将熟睡地薛嘉玉给吵醒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穿好鞋子,走到窗户面前,单手推开窗户,只见外面熙熙攘攘的,热闹得很。
可是薛嘉玉并不记得今日裴府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余光中瞥见了在一旁听裴珩教导的裴砚,薛嘉玉便把脑袋探到窗户外面去,朝着他唤了一声“文溪”。
裴砚闻声望去,见她醒了,便匆匆回应了裴珩几句话,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来,“终于醒了,怎么睡这么久?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薛嘉玉瞥了一眼在院子里面不断走来走去的小厮们,“今天府里要办什么事儿吗?怎么这么热闹?”
“我爹娘回来了,给他俩办接风洗尘宴呢。方才我娘还想见见你,我说你这头懒猪还在睡觉呢,就让她一会儿再见你。”
听及此,她不满地“啧”了一声,右手握成拳,在他的胸膛上不用力地捶了一下,“你干嘛不把我叫醒啊?完了,这下肯定要在霍夫人心里留下一个好吃懒做的形象了。”
裴砚倒不觉得这事儿有这么严重,他扬起嘴角,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你不必上心,我们家挺随和的。况且方才我瞧着我娘还挺能理解你晚起的,她肯定没记心里面去。”
薛嘉玉得知霍玉燕并没有往心里面去,顿时安心了不少,但她也不敢再耽搁了,于是连忙去打水洗漱,虽说她已经在裴府住了好几个月了,但她还是不太习惯侍女的伺候,总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所以她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
洗漱好后,薛嘉玉挑了一套淡雅的青绿色齐胸襦裙,裙摆上还用金色丝线绣了一层层漂浮的云朵。
怕怠慢了霍玉燕,薛嘉玉连脂粉都懒得上了,只用螺子黛简单地描了描眉,就跟着裴砚匆匆来到正堂会见二老。
霍玉燕虽年逾四十,但身上所穿之衣物却丝毫不显老气,反倒是颜色鲜艳,就跟个十几岁的小女娘一般,她坐在主位,手里拈着一块刚咬了一口的如意糕,瞧见薛嘉玉来了,连忙抬起右手对着她热情地招了招。
薛嘉玉快步上前,恭敬地朝着她和裴诚行了行礼,“今日晚起,还望令尊令堂莫要怪罪。”
霍玉燕不是那种古板守旧又喜欢折腾儿媳妇儿的人,她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和蔼的笑容,“无碍,你们小年轻晚上折腾的晚是人之常情。不过,凡事呢都得要有个节制,也不能为了享乐,就折腾得连觉都睡不好。况且,虽说你俩已然定下婚约,但是还是要注意一点,若是还未成婚就已有了小娃娃,那可不行。”
听及此,她立刻慌慌张张地解释:“不是这样的,霍夫人,我们没有发生那些,我就是昨夜睡得晚。所以才”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霍玉燕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薛嘉玉的手背,她用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瞅着薛嘉玉,“放心,我也是过来人。小两口之间的事情我都是明白的,一时间把握不住亦是人之常情。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老古板。”
薛嘉玉默默用手肘戳了戳裴砚的手臂,想要让他出声解释一下,可是裴砚却笑着应道:“是是是,娘教训的是,日后会注意的。”
他这么说,那不就是间接不!直接承认了吗?
她气得想要直接捏他几下。
说教完小儿子,霍玉燕就把炯炯有神的目光挪到了裴珩身上,不过她这个大儿子倒是要比小儿子更让人放心一些,所以霍玉燕只匆匆告诫了他几句。
况且,比起裴珩,霍玉燕更加关注已然有了身孕的蒋宁显,她将手心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怀孕以来有没有什么不适?胃口还好吧?从瑜对你也还好吧?他平时有没有多陪着你?有没有惹你生气?”
这几个问题一时间一起砸在她的脑袋上,蒋宁显险些反应不过来,她扬起唇角,由衷地说:“娘,你就放心吧,从瑜这段日子对我挺好的。”
听及此,霍玉燕顿时放心了不少,她生怕自己这个木头脑袋的大儿子又惹自己的妻子生气。
谈笑间,小厮们已经把香喷喷的饭菜摆在了圆桌上,纯白无瑕的瓷盘里盛着极为丰盛的菜肴,有糖醋鲤鱼、香酥鸭、烧鹧鸪、麻婆豆腐、素炒三丝、云片糕,还有专门为蒋宁显准备的乌鸡汤。
简直堪比一场满汉全席。
裴珩给蒋宁显盛了一碗鸡汤,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娘,宁显如今月份渐渐大了,太过忙碌也不好,所以我想让她暂时先别操劳府中地事务了。”
听见这番话的霍玉燕很是欣慰,她连连点头,“难得你有这份体贴宁显的心。正好我也回来了,那府里面事情就由我来管吧,宁显就好好养养身子,对了,之前不是听你俩说要开一间食肆吗?食肆在哪儿呢?”
蒋宁显放下碗筷,用右手遮住嘴巴,含糊不清地回答:“现在只是刚盘下了铺子,还没好好装饰一番呢,估计还得再花上一个多月呢。”
霍玉燕微微颔首,又把话头牵向了在一旁看热闹的薛嘉玉和裴砚两个人,“你们是打算把婚礼定在三月廿五是吧?两个月的时间倒是可以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还是把婚礼定在这儿好一些,你娘我腿脚不好,懒得去你的府里面。”
您哪是腿脚不好?分明就是懒得走。
裴砚默默地听着,不敢反驳,只敢在心里面偷偷怼上两句。
裴诚见她自一回到府里,就对着这兄弟两问东问西,就没一刻是清静的,于是他难得出声:“好了,玉燕,别一直问他们了。”
霍玉燕自小脾气就不好,后来嫁给裴诚以后,被他惯得愈发骄纵,但裴诚不仅不说她,反而还一直依着她这副性子。
她夹了一块大大的鸭肉,丢进裴诚的碗里,语气并不和善,“吃你的饭去!我问他们俩事情,关你什么事?”
裴诚一下子就不敢出声了,只握着筷子,埋头认真吃着她方才丢进碗里的鸭肉。
这哪里看得出是泰安公主的儿子啊?
想来他定是十分珍惜霍玉燕,所以才会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薛嘉玉昨日吃得太多,还没彻底消化完,所以今天只吃了几口就觉得很饱了,于是她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盛有云雾茶的杯盏,举止优雅,只浅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霍玉燕瞅见她只吃了几口,便问:“嘉玉,怎么不吃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她连忙伸出双手摇了摇,“不是不是的,我昨日吃得太多了,所以并不是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