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吃软不吃硬,咬死了不吭声。
吭叽有什么用,怪物鱼又不会停下来哄他。就只是繁殖期纯纯发泄兽性罢了,他还能跟它讲什么道理不成?
程序过半,他已经无聊到开始数秒。
边数秒边嘀咕其实也没那么恐怖,搞不好根本就是啄木鸟他们夸大其词,如果只是这种程度,这种程度……嘶!……的话,根本就,不在话下!啊!
最后跨过临界点时,他突然觉得肚子沉沉一坠,昏了过去。
不是疼昏的,倒像是体温冷热交替导致的身体机能停摆。醒来之后,他浑身酸软,整个人四肢都麻得抬不起来,比起从前,这事后副作用算是严重。
抖落睫毛上的水珠,白翎恍惚去看,发现自己被鱼推到了喂食台上。而那条鱼正俯趴在旁边,以一种探究而引诱的姿态凝望着他。
头套被摘掉,水珠正从人鱼华美到妖异的面颊滑到下颌。它长发松卷,丰盈的金发间穿插着锁链,肩颈的肌肉都足够松弛,那餍足的姿态,仿佛是它成功勾.引到了他。
吃爽了。
但白翎没怎么爽到。
既然没有温存环节,喂饱了鱼,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白翎站起来,公事公办干干脆脆地爬梯子下去,多一个停留都没给。
下到地面,歪倒了一下。
……变态鱼,拿那么粗的尾巴狂撞他的腿,义肢框架都要撞散了。
本来穿鞋子要走,又扭身回来。白翎面无表情敲敲玻璃,看着那条鱼从上面扇着薄纱似的鱼鳍潜下来,视线与他平齐,他冷冰冰比了个中指:
“满分十分,给你五分,不能再多。”
仿佛他不是被怪物按着强了的那个,而是自己买票进来,败兴而去还想上大众点评打个差评的人。
“区区分叉,呵……吓我呢?”
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还不忘冷笑。
门吱呀关上,观察室重获平静。
幽深的黑暗里,监控摄像头慢慢熄灯。它深眠在意识里,微笑着缓缓想,五分,五分啊……这可能是它此生获得的最低分。
但没有关系。
它已经留好了补考的路径。
专治嘴硬。
·
为着郁沉,白翎今晚特意没有吃饭。如果胃里有东西,很可能会被弄得中途吐出来,到时候污染了水箱里的水质,就要连夜重新换水了。
好在他有所准备,一切进行得顺顺利利,算是完成任务。
回到酒店时,他已经饿得有些犯低血糖,走两步便觉得浑身要散架一般。管家过来鞠躬询问他,白司令请问要不要送餐食上去,他模糊地应了句,摆摆手便进了电梯。
来到房间,插卡点灯,他囫囵洗了个澡,走到卧室把自己扔在床上。
下船之前,白翎曾到郁沉寝宫转了一圈,顺走了老变态的睡袍。
他穿他的衣服,一向是天经地义,毫无芥蒂。裹上丝质睡袍,把空调打到18度,他闭着沉重的眼皮卸下义肢,习惯性用侧身的姿势搂着被子躺下。不一会儿,冷气静悄悄吹拂到脸颊,夏季鸟类的体温高,他难受地搭起腿,这才昏昏沉沉地陷入梦境。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恰好站在墙角的阴影里,便能隐约看见一只白皙小腿从睡袍下伸出来。脚踝黏黏地绞在被子上,和乳色被褥缠绕在一起,情状很是亲密。
这场景惹得人浮想联翩如果平日里没有被子,这条修长的腿,又该绕在谁身上呢?
这时,睡梦中的人似乎魇住了,眉梢深深蹙起。
白翎是常年应激的人,夜里浅眠总是睡不好,一整夜做噩梦醒醒睡睡好几次,搞得白天精神也不大好。
这糟糕的毛病,前世今生已经兜兜转转纠缠他二十年。直到近半年,他才在郁沉的管制下勉强好转一些。
渐渐地,他也养成了习惯每每深夜噩梦,他都会下意识贴近腰跨,伸着膝盖用脚跟去勾缠,很急促很慌忙似的,与此同时还会拿脸颊去蹭,发出很轻的“啊……”鼻音,就像幼鸟扑窝的啁啾。
一般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有人伸手去抱他,揉进怀里亲亲,亲到他像幼鸟缩进亲鸟翅膀里一样安心。
但今天没有。
用小腿肚子磨了磨被面,他有些失落。情绪上的不安让他无意识把腿藏到下面,只露着半边脚踝,犹如落巢之后,默默收翅膀想要藏起自己的绒团。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里,便如同毫无戒心的兔子,在洞口露出了一小朵尾巴。
成了引诱和招惹。
招惹人去握他细瘦的脚踝,去压进被子里,狠狠欺负睡着的残疾鸟,看着他惊醒之后钻进自己怀里,抖着翅膀喃一句“求您”……
地毯缓慢下陷,不知名的东西缓缓靠近床畔,摩擦出微不可查的声音。放在常人那里,可能会被忽略,但白翎不是常人,他可是精神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警觉的老兵
有东西从后面靠近。
白翎瞬间惊醒,噌得一下坐起来,摸枕头下,拔枪,上膛,瞄准,一气呵成几乎没用到半个呼吸。然而在他冷冽视线尽头,被枪口对准的,却是……
一只圆墩墩的机器人?
小机器人打开腹腔,纯良无害的声音:“您好,这是您的餐食。”
送饭的……白翎收枪,手扶着昏重的额头想了会,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他定了饭。
但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