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早训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训完话,金吒独自来到练兵场,信手从兵器架子上抄起了一杆银枪。
纯银的质地,枪身纤尘不染,流转着雪白耀目的光芒,与他穿着的这身黄袍银甲相得益彰。
“大太子。”此时,一道醇厚低沉的嗓音乍然响起。
来人身形庞大,遮挡了斜刺而来的日光,令银枪霎时暗了几分。
金吒漫不经心转过身去,对上后者那双清正严肃的眉眼,他提唇一笑道:“虚执将军。”
虚执身长九尺,其身高在天庭武将里鹤立鸡群,是以,旁人与他交谈时都得呈仰望之姿。
见金吒态度和善,虚执也连忙回了一个微笑:“大太子,你我二人已共事许久,却一直没有机会交手,不如趁今日天气甚好,咱们好生切磋一番,如何?”
他瞟了眼晴空万里的九重天,直抒来意,如是邀约道。
军营生活枯燥,比武向来是众人最喜欢的一个娱乐节目,若是主将比武,那便更为引人注目。
于是,这厢话音甫落,四面八方便有好奇的目光陆续投来,静观其变。
虚执脊背笔挺,胸背宽厚,一派巍峨之姿,投下的阴影蒙在金吒清秀俊美的脸上。
远远望去,连众将士都觉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而金吒面色如常,仰望的目光里似乎含了打量之意,仿佛并不将对方的体型优势放在眼里。
少顷,他眼瞳微微一动,礼貌性地扬了扬嘴角,应允道:“那便有请虚执将军赐教。”
晨曦漫照,青柳垂枝,圆润的朝露洒在草丛中,清莹透亮。
演武场外,一棵硕大的柳树下,身着对襟罗裙的姑娘相依而站。
眺望着练兵场上的惊心动魄之景,舒音拽着叶初的衣袖,激动道:“三姐,大太子在同虚执将军比武呢!”
小姑娘双目放光,声音里充满雀跃,显然是被二人的勇武之姿所折服。
“嗯。”叶初轻轻应了一声,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愈攥愈紧。
金吒的法器为遁龙柱,本就是长兵器,是以,那杆银枪在他手中收放自如。
凛冽锐利的枪刃锋芒尽显,如龙蛇飞动,浮光掠影。
叶初屏住呼吸,心跳不由加速,只觉他全身都在发光发亮,令人移不开视线。
云卷云舒,朱光流转,紧张的气氛愈演愈烈。
练兵场四周人头攒动,不时有人窃窃私语,仿若燃起了无形的硝烟。
一阵激烈的缠斗过后,虚执应声倒地,而他手中的长矛亦被震飞半丈有余。
旋即,只见白虹一闪,那柄银枪紧随其后,朝他脖颈间横扫而去。
众人纷纷瞪大了双眼,显然是被对方的手下不留情给惊到了。
一时间竟是生出错觉,仿佛眼前的男人仍旧是那位暴厉恣睢的中坛元帅,而非平日里温润随和的李家大太子。
虚执的属下惶恐非常,意欲上前护主。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金吒骤然收力,寒光凛凛的枪刃好似被瞬间冻住,恰就停在距离脖颈一寸不到的位置。
风声消逝,现场有一瞬静得落针可闻。
虚执瞠目欲裂,脊背上起了一层薄汗。
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望向对方的眼神里怒火攒动。
金吒居高临下,与之对视的眼底深若幽潭,仿佛还隐隐透着几许寒凉之意。
他漫不经心收回手中的枪,其姿态优雅得仿佛方才并非一时失手,而是故意为之。
可比武讲究点到为止,不伤及要害。
见其如此,虚执简直火冒三丈。
他一个激灵跳起身,正欲向其兴师问罪,此时,场外传来一道沉朗的男子嗓音。
“好,好功夫!”来人鼓了鼓掌,不吝夸赞之意,“李天王家的儿郎果然个个都是翘楚俊彦。”
一袭墨绿劲装,银冠束发,昂首阔步间一派风度翩翩。
此乃真武大帝玄知,前些日子刚与二神女完婚,其面色红润,仿佛还能看出几分喜庆。
虚执与其同出一门,且颇为敬仰。
见他来了,虚执连忙收敛戾气,来到他身侧道:“师兄。”
“真武大帝。”金吒将手中的枪丢给朱彦,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颔首道。
玄知瞟了眼虚执,道:“本座这师弟学艺不精,多谢大太子手下留情。”
他眸中仍旧是满满的赞赏之意,笑容热忱,好似想与对方当场义结金兰似的。
虚执本还指望师兄能给自己出口气,眼下见此情形,心头那点子期望瞬间破灭,怒火更甚。
他上前一步,俯视对方,质问道:“比武最重和气,可大太子却不讲武德,步步紧逼,招招下狠手,这难道就是李天王的家教么?”
俗话说,骂人不带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