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别睡,我们今天要搬走,不住这里了。”
钟晨夕赫然瞪大了眼:“为什么?”
钟权只能说:“这里不合适,爸爸会找更好的地方。”
他已经打开衣柜在往外拿衣服了,钟晨夕却还是呆呆地坐着不动,他实在想不明白,这里的一切明明都那么好,爸爸为什么又要走了?
要走了,那又要重复一次了吗,去住酒店,再跟着爸爸到处找房子,天天见陌生的房东,被人当个傻子似地看,然后这样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要经历多少次才能重新住下来。找完房子,爸爸还要找保姆,那么多让他讨厌的事又要重新再来一次。新的地方又会怎么样呢,还能有一个叔叔对他这么好?
钟晨夕觉得委屈,巨大的委屈涌上了心口,为什么爸爸总要带着他到处跑呢?真像是动画片里的流浪猫,只能一家一家换着屋檐可怜兮兮地趴着。
“宝宝,先把衣服换上。”
钟晨夕固执地抱紧他的熊,然后摇头:“不要,我不要走。”
根本没想过儿子会说出拒绝的话来,钟权皱着眉:“宝宝!”
“我不要走!”钟晨夕又抓紧被子,试图把自己牢牢地钉在被窝里,“我喜欢住在这里,为什么要走?”
“宝宝!”钟权沉下脸,口气更严肃了,“你听话。”
钟晨夕今天却偏偏那么不听话,就是不肯动。他抱着他的小伙伴,一副抗议的姿势:“我不走,我喜欢这里,爸爸也不要走。”
钟权看他还抱着那只熊,怒火更是直往上冒。那些话还言犹在耳,详尽了那只熊的来历。白色的婚纱,白色的头纱,载着的是一个少女对嫁给她父亲的渴望,都是在乱伦。那是钟权是要藏起来的,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最隐秘的感情。比起秦泯对儿子的觊觎,这个女孩的小熊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他的恐惧不安,照出他的躲避,正在告诉他余生都要这样度过。甚至这个女孩已经死去,为了不伦的感情无奈地死去。秦泯那不合时宜的白发会跟这有关吗?因他的拒绝害死了女儿,而他的余生也只能在后悔和痛苦中度过,唯一的慰藉就是到处寻找跟他女儿相似的脸,活得神经兮兮,活得疯疯癫癫,这就是乱伦最后的结局,仿佛昭示了他也要度过同样悲惨的一生。
是危险和绝望在叫嚣,提醒着他一定要走。钟权难得对儿子不假颜色,语气也更加严厉:“宝宝,不要闹,今天必须走。”
“我不要,不要!”
钟权被他闹得头疼,上去就要把他扯出被窝:“不换衣服也没事,爸爸抱着你走。”
“我不要!”钟晨夕挣扎着躲他的手,又哭又叫,还举起小熊去打他。钟权本来也不会对他下重手,但这样迎头打了几下也不由火起,更气急败坏地抓紧了人,抱着他的腰就把他拖下了床,钟晨夕哭得更大声了,无助地喊起来:“我不要走,秦叔叔,秦叔叔帮帮我!”
钟权吼道:“不准叫他!”他恨声起,就连脸都扭曲了,抓着钟晨夕说,“看清楚,谁才是你爸爸!”
钟晨夕如何也不明白这怎么会牵扯到谁是他爸爸的问题,当然只有钟权是,从来也只有他。钟晨夕被吓到了,吓得他哭得更加大声,钟权却好像着了魔,眼睛里充斥满血丝,抓着他的肩膀还在逼问:“快说,到底谁才是你爸爸!”
他抓得那么用力,十指都陷进去,抓着一只濒死的兔子一般,不像是对儿子,更像是仇人。爸爸陌生的可怕,钟晨夕从来没有在爸爸这里这么痛过。他吓得只能推拒那双手臂,哭着拍打起来,“爸爸,爸爸。”他说也说不清楚,本意就是叫钟权爸爸,也只有一个爸爸,只是现在在他的举动里,害怕显然占了更多。
钟权忽然想到的,是前几天他们单独相处的光景。那一天,儿子怪异地现出了一股媚态,抱着他变得那么主动。他当时昏了头,现在回想一下才觉得疑点重重,白纸一样的钟晨夕怎么会做出那种动作,他平时连跟爸爸抱一下都会脸红,多一分情欲都会无措,所以他的改变是从哪里来的?谁教他的!
钟权喘着气,眼前闪过一幕幕香艳的,会让他暴跳如雷的臆想。他要气疯了,抓紧了钟晨夕继续问:“他碰过你没有,他是不是让你叫他爸爸了,是不是!”
钟晨夕哭得抽噎,他没有立刻否认,因为爸爸说对了,有一次是那样的。秦泯从背后抱着他,秦泯说的就是让他叫爸爸。
小孩的反应骗不了人,钟权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小熊,狠狠掷出去,砸在了门上,纯白的头纱掉了下来,跟裙子一起铺成了一地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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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十二章:星辰颜
秦泯出现的时机非常精准,钟权冲出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在一门之隔,很合时宜地对上了男人的怒火。
钟权找的就是他,他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头脑,一看到这个男人就恨不得把他揍趴下。刚才儿子犹豫的几秒钟就能把他弄疯,“碰过你没有?”不管在钟晨夕的认知里这个“碰”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犹豫了,他说不出口,就证明秦泯真的动了他。
钟权捏着拳头冲向了秦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不由分说地直接给了他一拳。秦泯被打得整个人都一晃,脸偏过去,随后就摔到了地上。
钟权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揍了一拳还是不觉得解气。他冲过去要把地上那人拉起来,拳头扬起对准他的脸,怒吼地质问:“你碰他了,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秦泯被他这样拽着吼着,他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脸上的表情还丝毫未变,甚至还淡笑着回复他:“我当然碰过他了,我把他当我的儿子,爸爸亲近儿子有什么问题。”
明明打人的是他,钟权却觉得是被迎面揍了一拳,打得他耳边嗡嗡响,打得他气血上涌,把眼底都染成了赤红。他抓紧秦泯的前襟,再次狠狠地对着他的脸砸下去。他就是这样碰他的晨夕的,用他这副嘴脸,还用爸爸的身份引诱他!对,一定是的,他一定会自称爸爸。对着别人的儿子,想的却是跟死去的女儿继续乱伦。
钟权大喘着气,打得骨节都在生痛,他真的恨不能把那张脸捶裂。他再举起拳头的时候旁边却忽地响起了哭声。那是钟晨夕的声音,他吓得大哭不止,含含糊糊地只能叫“爸爸”,颤抖的声音里全是恐惧。他连小熊也不敢抱了,不明白爸爸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扔了他的小熊,还要跟叔叔打架。爸爸的模样变得好可怕,他的脸好像被扭曲了,被撕裂了,这个跟魔鬼一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他爸爸。
这是钟晨夕第一次这么直面打架,还是他最喜欢的爸爸打着对他友好的叔叔,他吓到不知所措,更不愿看到这样的爸爸,他吓得只能哭,哭着求着,只敢叫爸爸。
很久没听到钟晨夕哭了,又哭得这样伤心,钟权的注意力这才被拉回来一点,他停住了拳头,喘着粗气的间隙勉强才能叫了一声“宝宝”。他还掐着秦泯的脖子,又对着钟晨夕伸出手,是想要拉他过来。
这伸出手的举动却把钟晨夕吓得直往后退,甚至因为脚步不稳而摔了个跟头。钟权看他这样更是红了眼,气极了大喝:“躲什么!”他躲什么呢,他竟然以为自己的爸爸还会打他吗!
钟晨夕真的是这样以为的,他看到的爸爸凶相不减,他把叔叔都掐得动弹不得了,他还要伸出手来抓自己,是也想打他吗?
被钟权这样一吼,他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扑簌簌地掉。钟权什么都顾不上了,松了手就要去抓儿子,这时候身下却响起了笑声,秦泯那肆意地笑直冲着他而来。他根本就不还手,只用笑声刺激他:“为什么要这么气急败坏,还要当着儿子的面动手打人?”
他歪了歪脑袋,把自己的惨样露给小孩看,因着他那一头白发,又更显得凄惨无助,他幽幽开口:“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把晨夕当儿子,自然就像爸爸对儿子一样的疼爱他。你以为是哪种,跟你一样,抱着乱伦的心思对儿子?”
说完了,又盯紧了钟权,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忽地释放出如火的汹涌,灼热地烧着人的理智:“你以为我是怎么碰他了?难道这么久了,这种事你都没做过?”
这句话简直烧干了钟权的理智,烧得他五内俱焚,他大吼一声,又是一拳重重落下,这回是真的存了要打死这个人的念头,秦泯的唇边被他打得一片血红,鲜红的颜色刺痛了钟晨夕的眼,吓得他爬着都要躲。钟权打完了,还带着一身的戾气去抓儿子,再次叫“宝宝”,可他的声音又粗又哑,汹涌的是狠厉的血腥气,只有恐吓的意味。他伸手来抱,钟晨夕只哭着躲,吓得要拍掉他的手:“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
他越这样哭着说不要,越是让钟权心里的暴戾疯长。他把儿子当心头肉一样地养着,为了他东躲西藏,为了他要永远这样备受挣扎地活着,只有他知道,只有他一直承受着乱伦的苦,他为了儿子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儿子为什么还不能听话,还要躲开他!
秦泯却说对了一样,他都没有彻底地碰过钟晨夕,他们到现在都没做到最后一步。秦泯又是怎么知道的,他难道问儿子了,他又是怎么问的?儿子懂吗,就是因为他不懂,所以才什么都不敢做。
钟权恨到牙根都在发酸,他怒吼:“别哭了!不准哭!”
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是让钟晨夕恐惧的更厉害,他哭着叫了一声“叔叔”,钟权就一把捏住他的脸:“你是不是认他当爸爸了,你看清楚,谁才是你爸爸!”
他吼到钟晨夕脸色都开始发白,还要躲却被抓着肩膀逼问:“说啊,谁才是你爸爸!”
钟晨夕尖叫起来,同时钟权也被从后面撞倒,刚才还认打认罚的秦泯突然反击了,他蓄足了力,变成了一头凶猛的猎豹,只一击就把敌人拍在了掌下,再迅速亮出利爪,对准了他的命脉。
钟晨夕呆住了,眼看着俩人扭打成一团后才又反应过来,他挥着手去拉秦泯,手足无措地哭喊:“不要打爸爸,不要打我爸爸……”
秦泯倏地扭过头,他的目光重新对准了钟晨夕,阴森森如贪狼。他一头惨白的头发,沾血的脸,眼里的贪婪就要化成实质溢出来。
钟权无力地到在地上,失去意识前只看到儿子那双含着眼泪的双眼在他面前似蝶翼一闪,然后他的儿子就扑倒在秦泯的怀里。秦泯无比爱怜地抱着他,就似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叫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星辰”,星辰,是秦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