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出了这样大的灭门惨案,你可有听过街上人提起一句?你在那寻风阁老巢住了月余,寻风阁阁主可有查出一丁点其中缘由?”

男人几句话问得江见秋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连寻风阁都探不出来一句口风,你可知道为何?”舅舅语气稍缓,接着说道:“你既然已经得了季神医眷顾替你医好了心疾,往后就该惜命。”

江见秋还是不懂,为何同窗好友,自家舅舅皆是劝他放弃报仇,却不愿意告诉他杀他一家的贼人到底是何背景?明明他们全都清楚,却一个个都守口如瓶。

“舅舅,见秋不想再与您争吵,只求舅舅给我指条明路。哪怕此番有去无回,我作为江家最后一个儿郎,也算死得无怨无悔。”

江见秋说完便跪了下去,朝着二位舅舅重重磕了三个头。

兄弟俩看着外甥跪在面前,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叹了口气将江见秋扶了起来。

“你可知当朝总督连虎将军?”

“总督连虎?”路逢君听到夜鹰来报,仔细回想起这号人物。

这位连虎将军也算得上是位奇人,幼年时家里遭了饥荒逃亡路上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几岁的妹妹跟着他风餐露宿。阴差阳错之下兄妹二人都被抓进了土匪窝,那土匪头子是个好的,也是被逼无奈才自立山头,见兄妹二人衣衫褴褛一路乞讨,便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他们在寨子里。

连虎机灵跟着土匪头子学了一身好武艺,那土匪头子膝下无子,便有意将连虎当成自己儿子培养,教他武功时从不藏私。只是千不该万不该,那土匪头子不该对连虎妹妹起了心思。

连虎妹妹跟着哥哥在寨子里长到十二三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土匪窝里都是些光棍汉子,有不少人都垂涎于她,只是迫于连虎一身戾气不敢有所动作。

但是那年纪已经能做连虎爹的土匪头子却并不怕连虎,仗着自己对兄妹俩的救命之恩,硬是当着连虎的面将妹妹抗进屋里欲行不轨。连虎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性子,手上早就沾了不少性命,提着一把刀趁土匪头子不备就将人脖颈直接割断,那土匪头子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出,脸上还挂着淫笑就一命归西。

自此之后,山寨改名换姓挂上了连家旗。

连虎此人武功高强又善用计谋,官府派兵多次围剿都没落到好。后来如今的太子,当时的二皇子亲自去招安,许了黄金万两方才将这人纳入麾下。

连虎招安后被封为参将,不过在京中待了半年就被派去边疆,后立下战功进京封赏,被提拔为总兵。几年间边疆时有战事,连虎其人有勇有谋,战功显赫深得帝心。前不久班师回朝,便替了战死的老总督位子,成了这京中炙手可热的红人,人人巴结。

路逢君只偶尔见过这人一回,还是在他接任寻风阁时遍邀天下有缘见过一面。

那时应该是连虎刚被招安不久,二皇子对他寄予厚望,经常带着他出入各种酒局认识京中权贵。适逢路逢君接任寻风阁,寻风阁又是出了名的与各路人士交好,二皇子便也赏脸来喝杯庆酒,此后便没了交集。

如今又是怎样扯上关系的呢?

“上回那位要买江公子下落的客人付了十万两黄金,当时黄金入库时下面人偷了懒没有细查。我今日去库房对账,却发现这金子与旁边的有所不同。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是从国库里出来的官银,下面还带着官家的印记,便赶来给阁主禀告一声。”

夜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这件事情出在他的手里,虽是下面人偷懒,却也少不了他的过错。

“官银确实都有不同的印记,但你是如何确定这就是从总督连虎将军那里流出来的?”

路逢君刚刚从崖下走回来,还未来得及处理伤口夜鹰就急匆匆来了。此时也顾不上伤,神情严肃起来。

“阁主久未回京,不知其中缘故。”夜鹰答道:“那金锭子下面印着的便是最新的官银印记,除了连虎将军前些日子升任时的封赏,还未有人能有这印记的官银。”

路逢君思索片刻,道:“夜鹰,去准备马车,立刻进京!”

“等等!”忽然门外传来声音,路三推门进来,直直跪在地上。

“见过阁主,路三无意冒犯,只是......阁主进京能否带着路三?”

【作家想说的话:】

要进京啦~

背后凶手浮出水面了。

猜猜连虎的身份,前面有一点点伏笔,比较细心的话应该能猜得出来?

第40章第四十章颜

马车很快驶出见愁谷,一路向着京都行进。

“阁主,能否让路三看看您的伤?”

路三还是看见了那一小摊血迹,思索片刻后便急匆匆追着路逢君回到桃林。

刚到门口就听见二人说起什么“连虎”,路三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仔细回想之下突然记起自己的娘亲。

小时候他和娘亲被拜高踩低的奴仆欺负打骂,到了夜里无人时,娘亲经常会抱着他说话,还给他看身上戴着的唯一一件首饰,那是一只银制的小雀儿,用红绳串了挂在脖子上。

娘亲说这是死去的外祖母给她留下的唯一一件念想。原本是一对,另一只是只小老虎,戴在她哥哥身上。

每每讲到这里,娘亲便已经泪流满面伤心得说不出话来。年纪尚小的路三便只记得这些零零散散的场景,却一直记了很久很久,久到如今忽然想起来还是仿若发生在昨日一样。

而路三的娘亲,就叫连雀。

这样的巧合实在太过令人匪夷所思,在听到路逢君要离开见愁谷进京时,路三便壮着胆子要求跟着一同去。

本来路三还准备了说辞打算在路逢君拒绝他的时候再用,可路逢君只看了他一眼便准了。路三只好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马上就要逢一,路三不放心阁主。”的借口又压回了肚子里。

上了马车之后,路逢君一直未曾开口说话,坐在下首的路三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也不敢随便多言。沉默许久,路三忽然想起那摊血迹,不自觉地便看向路逢君的双腿。

不看还好,这一眼看过去,赤色的衣摆已经有部分被血迹濡湿,颜色比周围深了许多,路三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但看着正闭目养神的路逢君,又不敢就这样开口打扰他。一个人坐在毯子上思前想后,终于还是说出了想要给路逢君看看伤口的话。

路逢君并未睡着,他从小习武耳聪目明,对周身的气氛变化比常人更为敏感。一刻钟前路三忽然变了呼吸,而后开始坐立不安,路逢君就已经察觉到了。

本以为路三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他,没想到却是想要看看他的伤。

夜鹰来报,他急于查清真相竟然忘了腿上伤口迸裂的事情,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或许是流了点血又自己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