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辆马车里的张月盈几人早便?察觉到走的并不是?回长兴伯府的路,直到马车停了,才撩开帘子一角。

“这是?哪儿?”张月清身体忍不住缩了缩问。

“山花巷。”张月盈一眼便?认出。

“就?是?......那个山花巷?”

张月盈点头。

几人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车外,只见红缨挥手一声令下,七八个健妇冲了上去,抡起木棒“咚咚咚”地砸门。

过了约半盏茶,宅院的门栓终于不堪重负,“啪咔”一声断了。健妇正?要冲入门内,唐志平终于在四?五个小?厮的保护下出现在了门口。

“快看?!快看?!正?主来了!正?主来了!”

巷子里围观的人群推搡着,朝唐志平指指点点。

唐志平被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仆妇、家丁盯着,眼神瑟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们哪里来的?这是?要干什?么?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斗志盎然的红缨双手叉腰站在门前,拿出比平常响亮十倍的嗓音高声喊道:“姑爷,奴婢们是?奉了姑娘的令,来这儿寻丢了的陪嫁。姑娘说了,一定要将这宅子里头的贼给抓出来,不拘用怎么法子,只要抓住了就?有赏!”

一群健妇应诺,哄然涌入宅门,将唐志平和他身边的小?厮冲击得七仰八叉。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唐志平努力维持着平衡,高声吩咐宅子里的仆役。

还没喊几声,不知是?谁下了黑手,他只觉肚子一疼,整个人四?脚朝天瘫倒在了地上。

几个小?厮被眼前的阵仗吓呆了,面面相?觑后,只敢偷偷将唐志平拖到角落处,谁也不敢加入眼前的乱战。

少顷,宅院里传来一连串噼啦啪啦的打砸声,不知多少东西?被摔了个稀烂,中间?偶尔夹杂着脏话和叫骂声。

唐志平方缓过来少许,便?不顾小?厮的阻拦,马不停蹄地挤进宅门,又被门槛绊了个大马哈。终是?念着院里养伤的心头肉,挣扎着爬了进去。

原本只在巷子里的人群渐渐围拢到宅子外头,人也越聚越多,这样大的阵势,乒乒乓乓的声响,一年也见不到一次。

约一炷香后,院子里的打砸声越来越小?,一个婆子脸色泛红,木棒插在腰间?,捧着一个汝窑花瓶小?跑到红缨跟前。

“红缨姑娘,您瞧瞧这是不是姑娘丢了的花瓶。”

“看赏!”红缨看也不看?,当即扔给了婆子一吊赏钱。

另有七八个婆子衣袖半卷,额上冒着薄汗,拉着一个面容清秀、一身灰衫、二十岁上下的读书人扔了出来。

“红缨姑娘,这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贼了。”

卢盖虽家贫,但自幼有寡母卖了几个姐妹供他读书,何曾受过这般对待。他蜷在地上,全身疼痛,只觉之前在镇国公?府丢的脸也不过如此,心里想着唐志平为何还不来救他。

只听一个女声道:“既然抓住了,便?送去京兆府衙门。”

卢盖顿时抖如糠筛, ? 他读书十余载,若是?被投入京兆府,有了案底,从此登科无望。他挣扎着要起身欲要逃掉,却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唐志平再从宅院里追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般场景。

他被气得面如白纸,手指颤抖着指向了无声息的马车:“张月芳你?个妒妇!你?给爷滚出来!”

“吱”的一声,马车门开了,跳下来的却是?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指着卢盖道:“唐四?公?子,人要脸,树要皮。你?与此人于我府中当众厮混,落了我国公?府好大的面子。月芳正?为你?做的丑事伤心欲绝,我这个闲人便?来替她撑撑腰,将此人从她那里拿走的东西?拿回来有何不可。红缨,马上将人送去京兆府。”

话音刚落,卢盖就?被捆住四?肢,扔上一辆板车。唐志平要阻挠,却被五六个仆妇连成的墙阻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瞧着板车悠悠走远。

镇国公?夫人转身回了马车,红缨打了个手势,一行人调头往长兴伯府的方向去了。

原以为今日被大妇赶出来的会?是?某个娇滴滴的外室,没想到抓出的竟然是?个清秀的书生。周围的百姓讨论得愈发热闹。

“闹半天,怎么就?抓了一个小?偷?”

“什?么小?偷?没看?到人家宝贝的样子。啧啧,你?还是?见识太少,还不许人家玩得花些?。”

“老奉说的是?,那些?贵人有不少都好男风,那书生多半是?人家的男姘头。”

“哟,我听说好像哪个国公?府才出了这么一桩事,会?不会?……”

“真是?猪油蒙了心,干出的都是?糊涂事。一个放着家里的如花美眷不要,跑到外头来养男人。一个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和有妇之夫搞在一起。真是?世风日下。”

……

周遭的议论声不断,唐志平一口气憋在心里发不出,蓦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斜斜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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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盈方才见识了花山巷那一场全武行,对张月芳这个三姐有了全新的认识

行事狠辣,心有谋算,睚眦必报。

她有预感,这事还没完。

果然,一行人到了长兴伯府,张月芳泪眼婆娑地被红缨和镇国公?夫人扶下车,甫一踏入伯府正?堂,猛地扑进了小?冯氏怀中哭嚎:

“爹!娘!女儿委屈啊!”

镇国公?府雅集的事情闹得这般大,消息一早便?传至了长兴伯府,长兴伯与小?冯氏早就?候在此处。

“唐志平那个杀千刀的!”小?冯氏一面轻拍着长女脊背,一面骂道。

镇国公?夫人微微蹲了蹲身,对长兴伯说:“张伯父,月芳在我们府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心实在难安,便?擅自做主绑了那男子去了京兆府,又送了月芳回来。张家另外几位妹妹均可作证。还请伯父莫要责怪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