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想?他了。”张月盈摇摇头,把沈鸿影从脑子里甩出去,对鹧鸪道:“让小厨房备的火炉、茶具还?有水果米糕可都弄好了?”

鹧鸪一招手,两个小丫鬟抬了一个陶炉进来,点燃炭火后,再?将一层铁网罩在炉上,正要默默退到了亭子外边。

“留在里面,替我添炭,看护炉子吧。外面风冷,得了风寒就不好了。”张月盈对两个丫鬟道。

小丫鬟们是宫中采卖的贫家女,进宫前吃不饱穿不暖,进宫后又被?年长的宫女嬷嬷们欺压,难得遇到一个如此宽和?的主?子,一时竟愣住了。

杜鹃看不下去,提醒她们:“还?不快谢过王妃殿下恩典。”

小丫鬟们反应过来,朝张月盈行礼:“奴婢谢王妃殿下。”

说完,她们做在杜鹃搬来的两个小杌子上,一边看顾炉火,一边给苹果削皮。

红枣、生姜、红糖、苹果块一同入水,铁制隔网上的紫砂壶很快烧得汩汩作响,散发出香甜的气息,炉上空出来的地方?则烤上了米糕。

沈鸿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寻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

黄衣女子手捧暖炉,倚栏而坐,同丫鬟们一道围炉煮茶,言笑晏晏。

张月盈正撕掉米糕那层烤得金黄酥脆的皮,小口小口地吃着,别提有过么惬意。

“殿下。”两个小丫鬟慌忙站起身,退至一边。

张月盈抬眼,沈鸿影撩起亭子门口的竹帘踏入亭内,径直坐在了她对面。她也不理他,一句话也不讲,只?当他不存在。

沈鸿影摆摆手,让两个小丫鬟回归原位, ? 隔着帕子握住壶柄,倒了一杯茶,茶色红棕,香味扑鼻,正是生姜水果茶,暖身养胃,最适秋冬饮用。

“喝一杯,暖和?。”沈鸿影将茶杯塞到张月盈手中,指尖状似无意地自她掌心一划。

张月盈捧着杯子,热意从杯身传导至指尖,低头抿了一口。

本就是她煮的茶,怎能因为他碰过了就不喝。

热茶下肚,胃里瞬间暖意融融,身体的酸痛亦减缓了不少,张月盈终于恢复了精神?。

“你来做什么?”张月盈别开眼睛,口是心非道。

沈鸿影凑近了些,“我来求阿盈原谅。”

突然,他的眼神?一凛,拉住张月盈的胳膊,将人往怀里一带,左手揽住她的的肩膀,右手抓住丫鬟小苹果用的小刀,往前掷去,随即挡在了张月盈眼前。

“啊!”张月盈眼睛被?挡得严严实实,只?听?见两个小丫鬟尖利的叫声。

张月盈问:“怎么了?”

“姑娘……别看。”

张月盈挪开沈鸿影的手,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蛇,趴在栏杆上不断挣扎,小刀直直插入了蛇的七寸,鲜血沿刀锋流下,蛇所在之处距她刚刚坐得位置仅有一尺之遥。

“……蛇……”张月盈吞了口唾沫,后知?后觉的颤抖起来。

她最怕这?种冷血动物?。

一想?到刚刚只?要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被?她咬到,整个人不寒而栗。

沈鸿影察觉到了张月盈的害怕,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大步朝浣花阁走去。

张月盈不自主?地环着沈鸿影的脖子,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已经瞧不见了,别怕。”沈鸿影抱着张月盈进了浣花阁的内室,将她放在了榻上。

张月盈靠在他怀里,声音仍在打颤:“我……刚刚差点儿被?咬了。”

说着,两行清泪簌簌漫出眼眶。

“我知?道。”沈鸿影抚摸着张月盈的发顶,一遍一遍柔声安慰。

比起能像这?样将张月盈揽入怀中,他更希望她没?有受到惊吓。

他继续徐徐道:“刚刚已经让人看过了,那条蛇是条无毒的菜花蛇,让厨房把它?拿去煲汤,弥补你今日受到的惊吓可好?”

张月盈一下从沈鸿影的怀里跳了起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坚决不要!我一点也不想?再?看见那个东西!”

晶莹的泪珠挂在脸颊,沈鸿影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替她拭去眼泪,低头在发顶印下一吻。

“好,都听?你的。”沈鸿影一口答应,“只?是没?想?到阿盈竟然怕蛇。”

张月盈嗔了他一眼。

怕蛇这?种事情,又不是她想?的。

前世作为一个“武德充沛”的大学生,上可打蜘蛛,下可踩蟑螂,唯独拿蛇这?种冷冰冰的动物?没?有办法,只?要碰见了,被?吓得拔腿就跑,恨不得离它?八丈远。

张月盈可不会任由人取笑,情绪刚缓了过来,便戳了沈鸿影的痛处,“我记得渺真你当初对桂花蝉赞不绝口,正巧又得了些,不若今天再?做一些。”

一个人怕蛇,一个人怕虫,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

沈鸿影想?到那盘骇人的虫子,心有余悸,表情果然抽了抽,求饶道:“阿盈,这?个就大可不必了。”

这?不就对了吗?

风过树影萧萧,沈鸿影昨夜新?送的走马灯挂在窗前,偶尔透出一个少女的剪影。张月盈靠坐在沈鸿影身上,两个人彼此依偎,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对了,”张月盈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看沈鸿影,“你的功夫似乎挺不错,不论是那次在明惠寺,还?是刚刚,都是一击致命。”

沈鸿影用大手包着张月盈的小手,道:“以前跟小舅舅学的?”

张月盈了然,圆善大师出家前是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曾经力克蠕蠕,夺回凉州以北二十城,打通贺兰山脉,武功自是不凡。有他做老师,沈鸿影要是还?练不出什么名堂来,可就真要惹人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