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不能说，假话说不出口。

周随之没再去逗宋原，他大概明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宋原虽然不会咬人，但生起气来也实在难哄，他不想冒着这个风险，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躺在宋原身侧，规规矩矩地没做任何骚扰。

可这么晚醒了，怎么再次入睡又成了难事。

宋原辗转反侧，反反复复，翻身的次数快要多得数不过来。周随之就眼看着宋原像条被抛上岸的鱼似的，来回扑腾。

他这些天照顾宋原几乎没怎么休息，现在很困，也很累。他将宋原抱了过来，“明天再歇一天吧，我在家陪你。”

“不用了。”宋原一天都不愿再闲着，再待下去怕是快要发霉，“我都好彻底了，真的没事。”

周随之知道宋原是在家带腻了。

他是很享受和宋原整日整夜腻歪在一起的时光，但他同样也有很多事要处理，一直窝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有不舒服就告诉我。”周随之眼皮有些撑不住，他闭着眼，叮嘱道：“不许自己硬撑着，知道了吗？”

宋原：“嗯......”

周随之没再多说。

宋原渐渐听见周随之的平缓的气息，才辨别他好像是睡着了。

他回过头，短暂地离开了那个禁锢着他的怀抱，将亮着的小夜灯关掉后，又拎起周随之的手臂，重新钻回了他的怀中。

他很少看见周随之会比他早睡，甚至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是他不知道怎么的睡着了，然后周随之在忙前忙后。

他像是早已坦然接受了周随之对他的好一样，以至于过程中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劲。

他不清楚周随之是否也会这样照顾别人，又或者会不会有人细心照料过周随之，只是想到这些，又会莫名地觉得心里酸涩。

像是自己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别扭似的，宋原悄悄地在周随之的嘴唇上亲了下，随后心安理得地枕着他的胳膊，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

宋原醒来时，周随之已经早早买好早餐回来了。大概是睡得太死，他连周随之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察觉到。

他这些天算是睡了个彻底......各种意义上的。

他迷迷糊糊洗漱完，下了楼，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你早上醒得好早。”

“不算早。”周随之大概了解，宋原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某个话题，所以现在一定是话里有话，想问他点什么，他反问道：“走的时候吵醒你了？”

“没有。”宋原想了想，　打算有话直说，“只是醒过来之后发现你不在......有点不习惯。”

难得说得这么直白，周随之听得很是开心，而且那话说得就好像是宋原离不开他一样，他打趣道：“分开一会儿都不行啊？”

“不是这个意思。”宋原看着周随之好像很骄傲似的，也忽然明白自己说的话是有些那种意思，一时没得解释，“算了，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说出的话哪有撤回的道理。

“知道了，以后走哪都会带着你。”周随之假装没听到那后半句话。

越说越离谱，宋原本不打算辩驳，可又不想吃嘴上的亏，他迎合道：“那你要说话算数。”

周随之听进去了，心里还盘算着怎么才能做到“说话算数”，他还真的有打算要将宋原带出去。

但宋原却只是说说而已，他可不觉得周随之能将他走哪带哪。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即便是两人私底下关系亲密，可他心底还是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可以上的了台面的人。

两人认识许久，他都未见过周随之的家人，亦或是朋友。他也明白，这种事大概率不会发生，甚至想到那画面连自己都觉得难堪。

这么一想，就好像是地下恋情一样。

两人各怀心事地吃完这顿早饭。

换好衣服，临出门前。

“给我打领带。”周随之将手中的领带递到宋原的手中。

宋原一愣，只能暂时接了过来，可他把领带拿在手里，却无从下手。

他从没用过这个，自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系法，他将领带绕了上去，周随之也配合着他稍微低下头，可他也就只能做到这步了，最终无能为力地说道：“我不会......”

然后脱口而出一句道歉，“对不起。”

周随之本无意去难为宋原，现下看到宋原如此窘迫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将领带拿了回来，自己对着镜子系好，“这点小事，干嘛要道歉。”

可宋原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更是失落。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周随之没看见宋原的变化，可他对于宋原的道歉本能地感到排斥，他不希望宋原总是对他抱有愧疚的心理，继续说道：“哪有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以后不要再像这样无缘无故地道歉了，听到了吗？”

“知道了......”宋原答应着，可心里仍是难受。

他不想周随之看出什么不对劲，只能佯装无事。

－－

但周随之还是小瞧了他的话带给宋原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