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担心你。”陈然说。

担心不是假的。

他和宋原几乎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从小没少帮宋原挡麻烦,保护他都快成了生来的本能。但看着宋原那身上刺眼的印记,他不知为何生出同以前不太一样的情绪。

很难受。像是排斥,又像是妒忌。

陈然知道他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他将桌上的甜品推到宋原面前,说:“他要是对你不好,就告诉我,或者来找我。”

“嗯,哥对我最好了。”

陈然撑着下巴注视着宋原。

宋原总是这样毫无戒备,仿佛世间的所有险恶都不会降临在身上一样。他忽然希望宋原不要再那么单纯,单纯到连关系都没确认就住进了人家的家里。

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看着根本就不像是好人,而宋原看着一副深陷其中的模样。他怕宋原被人家玩了都不知道,到时候注定被伤害......

他不想看见宋原伤心。

周随之刚下飞机,安顿好之后,正打算给宋原打个电话,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乱。他想着没叫什么客房服务,但还是打开了门。

门口的人将鸭舌帽压得很低,脸上还带着口罩,见人开了门,也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淡淡开口说:“好久不见,周少。”

周随之起初并没有认出是谁,但这声音他却再熟悉不过,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这边拍电影,没想到你也在这,就来看看。”见周随之还堵在门口,他抬起头,摘掉口罩,笑着问道:“怎么,有客人?不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有事吗?”

“没事不能进吗?”

将人拒之门外确实有些不妥,周随之转过身,径直朝沙发走了过去。姜时予带上门,坐在了周随之身旁。

“见你一面真难,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不会是把我拉黑了吧?”姜时予数落着这段时间周随之对他的不理睬。

“我没那么无聊。”

姜时予没等周随之准允,自作主张将红酒倒入杯中,说:“你别多想,我只是有点想你而已。”

周随之无言。良久,才开口说:“我记得我说过,我们只是金钱交易,为什么还要弄成这么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

“你好无情,我还以为我们相处得很好。”姜时予将高脚杯递给周随之,而对方并没有接下,他自知他是在自讨没趣,自嘲道:“是我活不好吗,还是因为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可我明明记得你是因为我这张脸才包的我啊。”

“没有那么多原因,只是单纯地玩腻了。”周随之没兴趣和他辩论。

“我不觉得。”姜时予浅尝了一口,像是要借着酒精壮胆,继续说道:“如果我不告白的话,我们现在还会和以前一样吧。你很喜欢我的身体,我们做爱很合拍,这是实话,我没说错吧?”

周随之没法否认,他和姜时予在这方面的确很合拍。姜时予模样清秀,可床上却浪荡放得开,体力又好,承受得住他粗暴的性事,两人难得默契。就因为这个,他也包养了他挺久。

可做爱只是做爱,泄欲就足够了,其他的他根本没多想。

他大概能猜到姜时予大费周折地赶来是为什么,可他不想陪他玩这些文字游戏。

“何必呢?”周随之问道。

不知道周随之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说:“什么?”

“都过去这么久了,何必翻旧帐。”

姜时予能感觉到,周随之很不耐烦,像是恨不得立刻就撇开眼前的麻烦,可他还是希望周随之能明白他的心情。

“我不甘心啊。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喜欢你,你就把我甩了。”姜时予冷笑一声,声音降了下来,“真伤人自尊。”

“我不和情人谈感情。”

“情人”这个词一瞬间点醒了姜时予,周随之这么说......就好像是有意叫他摆正自己的身份。他无法反驳,一时哑口无言。

自始至终,都是情人,没有掺杂任何情愫的情人。

那就再做些情人该做的事。

姜时予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欺身压了过去,“不谈感情......那我们做吧。”

周随之抬手,刚要落下,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将手收了回来。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声说:“滚开。”

姜时予并没有很识相地退开,他豁出去似的,说:“你在这也要待一阵吧,找到合适的人滚床单了吗?”见周随之不回答,他继续说:“我陪你怎么样?就像你说的,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做交易。你给我钱,我给你操,你也不用再费心去找别人,不好吗?”

周随之听姜时予将这番话说完,他抬眼,对上那双清澈的双眸,不屑地说道:“你还愿意给我操,但我不想买了,去找下一个金主吧。”

姜时予怔住了,或许是因为没想到周随之会说得这么绝情,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扳回一局。

他离周随之那么近,近到他再近一步就可以亲到他的脸,可周随之却连伸手推开他都不愿。

到底是多不愿意碰他......

良久,他重新坐了回来,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周随之一刻都没有犹豫,可能是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但让你困扰这么久,我还是应该和你道个歉。对不起,是我让你产生了不应该有的错觉。”

不容他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像是将他那可怜的爱赶尽杀绝。

姜时予能明白周随之的话。这根本不是道歉,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他们之间毫无瓜葛,以后也不要再出现......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潦草收场,姜时予早已习惯这种难堪,他放下酒杯,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似的站起身,为自己争取最后的体面。

“我明白了。”大概是知道以后再也没机会和周随之说话了,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说些想说的,“您都这么说了,我再留在这就是不要脸了。我现在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是要谢谢周总从前的栽培。”

他渐渐变得语无伦次,可还是不想被周随之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