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随之想起那晚宋原喝完酒后失态的样子，嘲笑道：“你知不知道你酒品很差。”

“......我喝这个不会醉的。”

不知不觉二人就走到了江边，许是走得有些累，周随之拉住宋原，找了个长椅坐下。

宋原靠在长椅，将塑料袋里的罐装啤酒拿了出来，拉开铁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见周随之看向他，解释道：“有点渴......”

周随之有些诧异，望着宋原扬起的下颚和滚动的喉结，问他：“是只买了自己那份吗？”

闻言，宋原欲将手中的酒放下，拿另一罐给他。

周随之快人一步，将宋原手中的酒夺了过来，随后喝了一口，若无其事道：“我喝你的。”

宋原无奈，只能重新再开一罐。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面前经过。亲密的情侣，幸福的夫妻，还有独自散步的老人，以及嬉笑打闹的小孩。

宋原突然有些怅然。

自己不知何时竟也成了人群中的一员，他两手握着易拉罐，抬起头看着对岸高耸的大厦，对周随之说：“谢谢你。”

周随之被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云里雾里，转过头看向宋原。

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重击了一下。

宋原看上去很无助，却又莫名的释然。两人虽然离得很近，但他总有种再也触碰不到他的错觉，仿佛这个人即刻就会在自己眼前碎掉，成为一片废墟。

宋原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没理由陪我做这些的。我们虽然不是包养关系，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正当关系，沈先生把我送给你......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也知道从那以后我就只能依靠你。”

“但我不想依靠你......我有手有脚的，也一样可以生活，何况......”说到一半，宋原思索一番，鼓足勇气道：“我们这种关系不会长久，你迟早要抛弃我的，我不想到时候很难堪。”

宋原说出这番话时，一眼都没有看向他，只是放空地直视前方，像是在陈述一些即将发生的事实。

相处了这么久，宋原从未提过当时的事，周随之只当宋原毫不在意，却没想到他会想这么多。

但周随之忽然意识到，他并未想到这些，自己才是那个全然不在意的人。他只想宋原老老实实在家等他就好，什么关系、生活的，他从没功夫去理清，至于抛弃，更是没有。

抛弃？会吗？

他想着要是从前，这个答案是必然的。

他不滥交，出于疏解欲望会包个背景干净的床伴，但也怕滋生出一些除了性以外的情感，从不长留。

会抛弃宋原吗？

大概暂时不会。

“你和沈谦和是什么关系？”周随之问道。

“我是孤儿，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沈先生收养了我。他给我提供住处，资助我读书，但我不常能见到他，只有放假时他才会偶尔来看我。”

“我知道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施舍善意，他这么做也可能是出于一些别的目的，但我还是很感激他。”宋原一字一句回答。

周随之不觉得惊讶，自己早就调查过他的背景。但这些来由从宋原口中说出时，他心底还是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情愫。

是因为被抛弃过所以才担心被再次抛弃吗？

周随之看着宋原的侧脸，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么漂亮的孩子也会被抛弃吗？”

“会的。”宋原回答得笃定。

他没安慰过人，但他总觉得现在的情形，自己该做些什么。可看着宋原坚韧的样子，他觉得宋原并不需要他那无足轻重的多余举措。

他一直觉得宋原很弱小，长得弱小，人也弱小，稍微折腾两下就要散架子一样，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是在以貌取人。

或许宋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柔弱。

不想再继续这沉重的话题，周随之调侃道：“你知不知道，你一喝酒话就很多。”

“......我没有。”

宋原没有再多说过，只是一边喝酒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像是知道笼中之鸟就快要回到笼子里一般。

许是时间越来越晚，人烟开始变得稀少，气温也不似白天那样高了，时不时吹起阵风来，凉意渐渐袭来。

宋原穿得单薄，还喝了冰凉的啤酒，周随之也并不打算再在此久留，问道：“回家？”

宋原犹豫不决。

“明天再出来。”

宋原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周随之叫司机将车重新开了回来，上车没多久，宋原睡着了。周随之看着他睡得东倒西歪，干脆将人放倒，让他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腿上。

路边忽明忽暗的灯映射进车内，照在宋原的脸上，光影不断停留又不断徘徊，如同转瞬即逝的梦一样无法触碰。

周随之拨弄着他的头发，手背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仔细回想着宋原说过的每一句话。

宋原大概是真的困了，直到车停在家门口，都还没醒过来的意思。周随之也不打算叫醒他，索性将人从车内抱了出来，朝屋内走去。

宋原觉得自己像是在摆渡的船只上摇摇欲坠，但仍然闭着眼睛靠在那人怀里，熟悉的心跳声让他无比安心，大概是在渐渐适应了这种未知，他并不想立刻挣脱。

他今晚也很想放纵自己，去依靠点什么。

第1章十七章做不太一样的爱颜

周随之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宋原的鞋换好，将人一路抱了回来，放倒在床，拍了拍宋原的脸颊，不耐烦道：“起来洗漱完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