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放榜，宋原却是要比考试当天还要紧张。眼看着到了平常该睡觉的点，他仍是没有睡意，于是就只能干瞪眼，快要把天花板盯穿。

良久，他才自言自语似的嘟囔道：“我睡不着......”

只是睡不着的也不止宋原一人。

周随之也知道明天放成绩，但这事却是一嘴都不敢提，就担心问得多了宋原会更紧张更害怕。

二人此时却是心照不宣地失眠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劝宋原才好，仿佛说什么都显得单薄无力。他侧过身，胳膊搭在宋原的身上，轻轻拍了拍。

宋原深吸气，拉着周随之的手摸向自己心脏的位置，说：“你摸摸，我感觉它要跳出来了。”

周随之喉咙一紧，倒是舍不得将手收回去了。可他慎重地想了想，这个节骨眼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好像也不太合适。

宋原难以平静，家里要是有安眠药，都恨不得给自己喂上两颗，期盼能一觉睡到明晚。

但他求药不得，就只能另辟蹊径。

“要不......”宋原顿了顿，偏过头鼓足勇气道，“要不你把我操晕过去吧。”随后又重复解释道，“我真睡不着......”

周随之呼吸一滞，放在宋原胸前的手忽然有些控制不住。

“从哪学的这种话？”周随之问出后，就发现了不对，竟产生种恶人先告状的错觉。

......

或许以后这种话要少对宋原说。

成绩出来当天。

宋原顶着黑眼圈坐在电脑前，面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查成绩的界面。

他的手时不时拿鼠标点两下，然后叹口气，恢复如常，继续呆坐着，直到不知道点哪下时，页面忽然间刷新了，他的手才不再继续忙活。

宋原看了两遍，生怕漏下些关键信息。从上至下，从下至上，他确认自己没眼花后，心跳终于恢复正常。

和他预估的分数大差不差，能报个中规中矩的学校。

这就足够了。

他倒是没有像是他以为的那般激动，甚至痛哭流涕。他很平静，平静得像是考砸了崩溃过后一般。

显而易见，周随之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着宋原曲着腿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早上，愣是一个字都没敢问，就连是否要陪在宋原身旁都考虑了很久。

宋原回过神，这才想起来半米开外还坐着个人，于是转过头，对周随之笑着说：

“我没考砸。”

周随之听见后松了口气，像是得了允准般终于坐在宋原的身旁。

在这之前，他想了无数种安慰人的方案。比如宋原考砸了怎么办，又比如宋原没考砸但是没有自己想象中考得好怎么办。总之，是勉强做到了有备无患。

现下这些准备都用不上了，才是真正的好事。

周随之靠得更近些，也跟着瞥了眼成绩，随后朝着宋原的脸颊就是一通乱亲。

宋原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但或许是和周随之相处久了，好的坏的都学了点，也喜欢起捉弄人来，所以在周随之问他想报哪儿的时候，他故意说了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说完后，有些好奇周随之的反应，更好奇的却是周随之会不会听他的，放他远走高飞。

周随之没疑心过那话里的真假。宋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向来如此。他沉默了会儿，像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然后妥协说，听你的。

宋原又往那火堆里添了把柴火，说，那咱俩估计一学期就只能见一面了。

周随之又沉默了。他在短时间内做了个不太周全的打算，回答说，不会只见一面，我周五晚上坐飞机过去，周一再回来，平常还有节假日什么的，一学期能见很多面。而后又像是自己努力说服自己似的，说，没事，三个多小时而已，不算远。

宋原听着有些动容，却不忍心再将人蒙在鼓里。他告诉了周随之真相，又说了说真正的打算。周随之得知自己被耍了却是甘之如饴，上手就掐他的脸，说，学会骗人了是不是？

宋原也跟着笑，仿佛尘埃落定的喜悦迟至现在才开始蔓延。他顿了顿，然后亲上了周随之的嘴唇，不似从前那般生涩。

周随之被吻着，渐渐不知满足。他掌握回主动权，就吻得不再克制，直到宋原受不住地哼喘了声，才放开。

他刚松开没两秒，却见宋原眼眶湿了，艰难地蓄着泪，像是很快就要掉出两滴来。果不其然，没等他开口安慰，那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淌泪下来。

周随之心都拧在一起，伸出手擦了擦，“别哭。”

宋原仍是哭泣不止。

周随之紧忙擦着，却不见那眼泪有流尽的时候，最后见这办法行不通，干脆将人揽进自己怀里，用手顺着宋原的后背。宋原哭累了，就将头靠在周随之的肩上，后来觉得靠着难受，就又搂着周随之的脖子，要挂在对方身上。

可宋原说到底也还是小孩子心性，自己哭觉着没意思，就一定要对方哄，哪怕是装模作样都行。

周随之了然，就又说了几句哄人的话，紧接着又是亲又是抱，好一阵，宋原才愿意放开他。

周随之和宋原商量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他的父母。

消息是前脚告诉的，视频通话是后脚打过来的。

两人在桌前坐得板板正正，连亲密接触都本能地避免，全然看不出二人刚刚还脸贴着脸。但周随之却从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他的手在桌子下面就没闲着，一会儿摸摸宋原的腿，一会儿又拉着宋原的手，玩得不亦乐乎。

宋原面上不敢表现得太异样，就只能任由着周随之为所欲为。他向周父周母道了好，又问候了两句。

周母喜色难掩，都计划着当天就要将宋原接回来住了，但这事刚有苗头就被周随之给驳回了。她拉着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周父，说：“我就说去庙里求的签有用吧，人家都说灵着呢！你当时还不让我去，还好没听你的。”

周父只认为他爱人是封建迷信，反驳道：“跟那有什么关系，那不还是宋原自己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