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原再醒过来时，天就要黑了，屋内也没开灯，昏昏暗暗的。他本来只打算小憩一会儿，却不成想一不小心睡过了头。他刚醒，脑袋有些懵，意识到这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人时，忽地不安。

他不太习惯一个人，像是要找到周随之才能安心似的，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下楼。

“怎么了？”周随之手上还拿着果盘，被宋原这么突然一抱儿，差点没拿稳。

宋原：“没事。”

周随之倒是很享受宋原抱着他，但也忍不住提醒道：“都看着呢，要不然回去抱？”

“......”宋原听见，终于意识到现在的窘境。他的脸登时红了，如燎原之势似的，连耳根子都染上了抹暧昧的绯色，随后像是扔掉手中的烫手山芋似的，忽地撒开周随之，向后退了两步。

“有人看就不抱了？”周随之说得委屈。

宋原反应了会儿，然后诚实地摇摇头，“不行。”

周母看着倒觉得没什么，小年轻谈恋爱，你情我浓的再正常不过，但周父却是没眼看，实在觉得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不像话，可总归是也没说什么。

周聿恒觉得有趣。

那俩人再出现时，倒是看不出刚经历了场“腥风血雨”，宋原似乎也没表现得不高兴。他都以为自己刚刚是在幻听。

周母眼尖，看出宋原的异样来，问道：“眼睛怎么肿了？”

宋原哑然。他总觉得不能说这是哭肿的，于是第一次在家长面前扯了个生硬的谎：“睡了一觉......可能就肿了。”

这理由虽然牵强，但好在周母并没再过多询问。

宋原被盘问着，周随之便没办法地和他哥待在一处。

周聿恒瞥了眼远处的宋原，又看了看周随之，“你还真是下得去手。”

周随之意味不明地看了对方一眼，像是小时候闯了祸被他哥先发现了似的，有些莫名心虚，“......哥你看见了？”

“没有。”周聿恒实话实说，又好心提醒道，“下次记得锁门。”

“我没注意。”周随之承认，他当时太心急了，只想着去扑宋原，连门都忘记锁，“哥......”

周聿恒当然知道他弟弟想问什么，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听见？你哥我又不是变态。”但他想起自己不得已听到的，又忍不住问，“你们......吵架了？”

“......”周随之被问得懵，记不起还有这么一回事来，“吵什么架？”

周聿恒终于反应了过来，劝道：“你稍微......对人家好一点，他年纪那么小，你那样......”他欲言又止，“算了，当我没说。”

周随之无言以对，但隐约感觉到他哥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他不好解释。他和宋原......做那事时，就是这样，他喜欢，宋原虽然哭，但也是喜欢的。

但这些都不能说。

也没法说。

－－

回家过年这些天，周随之很少有和宋原单独相处的机会。周母大概是难得找到个贴心的人，几乎是一有空就要拉着宋原陪她，聊天，逛街，要是宋原会搓个麻将什么，或许他就连人影儿都见不着了。

他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亲儿子。

宋原是受宠若惊的。这样近乎是溺爱一般的情感他就快要不敢消受，但周随之却给他下了定心丸。

宋原坐在周随之身上，翻着对方递过来的相册，看着里面一张张照片，看得有些出神。他从前偶尔也会好奇，周随之小时候的生活会是怎样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探究竟，更是不能错过。

宋原翻着翻着，忽地一顿。

是一张中学毕业的集体合照。

他估摸着周随之小时候或许真的不是很平易近人。他大多数照片都是冷着脸，就连这张也不例外，看着不苟言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简直和他最开始遇到的那个周随之没什么分别。

周随之跟着瞥了两眼，自豪道：“你老公小时候帅吧？”

宋原看得仔细，随便回应了句：“还行。”

“还行？”周随之有些不可置信，他虽然用不着靠脸吃饭，但好歹在这方面也有些自信，如今被宋原泼了冷水，面上也挂不住，“那你眼光还真高。”

“嗯。”宋原没理那些话，仍是认真地翻看着。

周随之这下也没趣，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宋原，又变了心思，“也是，你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听话，看着比我招人喜欢多了。”

所以也难怪他母亲会这么快接受宋原。

他不比他哥沉稳懂事。他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总是惹事不消停，一个没看住就不知道又去哪闯祸去了。

所以周随之从小少不了要挨打。通常都是周父装模作样地打，周母一脸担心地在旁边拦着，然后他哥站在一旁看着这荒唐的场面默不作声。

......

周随之看见那张自己中学时期的合照，又不小心动了歪心思，随后拎起宋原放在一旁，转过身去衣柜翻东西。

宋原纳闷。他被晾在一旁许久，直到周随之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他时，才终于了然。

周随之：“干净的，你穿上试试。”

宋原在认出手上拿的衣服就是照片中的校服时，就已经明白了周随之藏了什么心思，于是拒绝道：“我不穿......”

周随之觉得自己被误会了，有苦难言。他这回真没想过对宋原做什么，只是觉得没见过宋原穿校服，遗憾罢了。

“听话，就穿一会儿，我想看。”

“......”

宋原最终半推半就地换了衣服，还是不得已当着周随之的面，一套衣服换下来，像是进了桑拿房似的，双颊红得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