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么几十个人就待在尚书省,每天?要吃要喝,便要走公账,但他如今权知主考官,贡举又是由礼部和吏部共同主持,从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这?些粮食入账的时候,是走吏部的账还是礼部的账便难说了。
这?些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朝中高官显贵谁家?中也不缺这?些,但难免要和杨承昭掰扯,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于?是也看向荀远微,道:“殿下,臣瞧着?从这?些白身士子身上也查不出什么来,时间持续地久了,毕竟有损殿下声誉。”
远微本来也在犹豫中,萧邃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不给?萧邃面子。毕竟满朝世家?中,因着?太后的缘故,兰陵萧氏暂且是站在她这?一边的,驳了萧邃的面子,便是驳了萧琬琰的面子,对她来讲,实在得?不偿失。
“萧公的面子,我是要给?的。”荀远微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荀远微面色凝重,而那群士子则谢恩后起身,三三两两地交谈,说着?一会儿要去哪个酒楼快活。
但牵头促成此事的王贺,看着?却不怎么欣喜,又或者说,他心中装了许多其?他的事情?。
荀远微发了话,禁卫军也将之前?从这?些学子手中收走的书筐还了回去,王贺接过自己的书筐后道了声谢,有个别的考生一把?搂过他的肩,笑道:“长?颂,这?次多亏了有你,要不一起去吃酒?”
王贺别过头去,将他往开地推了推,道:“不去。”
“别啊,我请你还不成么?再叫两个娘子弹琶唱曲儿!”
王贺仍是拒绝:“我当真还有别的事情?,便不做奉陪了。”
那人吃了瘪,一时也不乐意了,便松开了王贺,“啧,你这?人,当真是无趣。”
落下这?一句后便去寻旁人了。
王贺说的旁的事情?,便是造访崔宅,去见崔延祚。
但他到崔宅的时候,却被崔宅的长?随以崔延祚不在家?中拒之门外。
事实上是,崔延祚正和杨承昭对弈,两人中间摆着?一盘棋。
杨承昭将棋子往手边的棋盒中一抛,道:“还得?是崔公您棋高一着?。”
一语双关。
崔延祚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将手中握着?的棋子放回棋篓中。
“那群学子在尚书省一闹,搅得?他们安宁不了,没?有殿下的授意,李衡带着?兵又如何,一样不能真得?对那些士子动手,毕竟这?些人,是她要选要用的,若一个不慎,这?群学子中死了人,都?不用你我出手,朝中前?几年选上来的那些寒门先要和她闹,到时候场面便越加混乱了,萧邃又素来是个怕麻烦的,再从旁说上两句,那位殿下也就?不得?不将那些学子放出去。”
崔延祚听着?杨承昭这?一番奉承之言,也只是姿态平和,“人在年少时,总容易意气用事,任谁也不能避免倒是那个被关在大理寺的戚照砚,是个难缠的,五年前?便是个不安分的,要不是周冶替他死了,哪里能叫他活到今天?。”
杨承昭也跟着?皱了皱眉,“我也属实没?想到,戚照砚当着?殿下的面,竟然就?那么轻易的认罪了。”
崔延祚冷哼了声:“确实不好对付,但现下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他说着?对自己的心腹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嘱咐了两句,又挥手让他退下了。
当日傍晚,大理寺卿杨绩便入宫见了荀远微,说是案子有了新进展。
荀远微停下手中的事情?,问道:“审出什么了?”
杨绩回答:“戚照砚忽然说要和于?皋对质,臣便准允了。”
荀远微的心中一时有些乱,“他说什么?”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戚照砚说自己是清白的。
杨绩沉吟了声,“于?皋的供词和之前?的对不上,戚照砚说要等殿下到了才肯交代。”
荀远微毫不犹豫地起身,与?杨绩一同往大理寺去。
她一路上走得?很快,杨绩一个男子,竟也差点跟不上她的步子。
远微到大理寺堂上的时候,戚照砚跪在当中,衣裳上尽是灰尘,头发散乱。
夕光斜射进来,笼在他的身上。
在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时,他回身看着?荀远微,因着?光线些刺眼,他抬手遮挡了下,带动锁链响动。
他自稀薄日光下抬起头来,因久不见天?日而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终于?舍得?来见我了,殿下。”
第30章 灯花落 “殿下是臣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会……
夕光落满了他半边身子, 五官也有些许模糊。
荀远微先看到的是他单薄的衣衫和苍白?的脸色,而后才留意到他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笑?意,她忽然觉得?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抽疼感。
她本想俯身拨去戚照砚额前散落下来的凌乱的发?丝, 但一想到那夜在众目睽睽下,他的一言一语, 将要落下去的手又顿在了空中?, 而后正身朝大理寺的堂上走去, 只有披帛拂过了他的脸。
戚照砚的目光便跟着那一截披帛转到了阶前、案边。
荀远微才坐在主座上,杨绩便招呼记载文书的小吏将先前的案卷文书呈上来放在她面前。
荀远微翻开那些案卷。
案卷记载得?详实,无论?是几日?前刚将戚照砚和于皋带到大理寺时审出?时审出?来的“供状”, 还是今日?晌午过后,两人对质过后于皋的供词之中?和先前的不同之处。
荀远微看过那些案卷, 而后问于皋:“你先前说戚照砚帮助你作弊,甚至说帖经的题目是他透露给你的, 为?何又突然翻供?”
她这话是问于皋的, 但眸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戚照砚的脸。
于皋不敢抬头?, 双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的回答:“草民苦读数载,乡贡考了三次才终于有了这次来到长安应试的机会,实在不愿因为?子虚乌有的抄袭之事断送了青云路。”
这话荀远微在案卷上便已经见过,于是便问道:“既然不愿,那日?为?何在尚书省说的信誓旦旦?”
于皋几欲张口, 但又似顾忌着什么,半天支支吾吾地, 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荀远微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心烦,遂合上手中?的案卷,看向戚照砚, 措辞在出?口的一瞬被?她反复思量:“你那日?对所有的罪名都供认不讳,今天又为?何忽然提出?要和于皋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