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照砚这才?意识到?即使自己已经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失言了,于是轻声?咳了两声?:“臣是想问殿下?,这么多的?人选中,殿下?可有挑到?合意的??”
荀远微随手拿起一本奏章,点了点上面的?内容:“兰陵萧氏的?萧彻,模样倒是不错。”
戚照砚扫了眼?,平声?道:“秦楼楚馆的?常客。”
荀远微轻轻“唔”了声?,又挑出一本:“河东柳氏的?柳绥?文章倒是做的?不错。”
戚照砚毫不犹豫地说:“为人最是古板无趣。”
荀远微强忍着笑意,继续装模做样的?拿出另一本:“裴家的?裴纪渊?听说知情识趣,颇讨京中女娘的?欢心?。”
戚照砚冷声?评价:“今年夏天才?刚刚及冠,毛头小?子一个。”
荀远微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次她还没去找下?一本,戚照砚便先她一步将那些奏章不由分说地挪到?自己跟前。
他才?不要殿下?看到?这副这些奏章,这些人都配不上他的?殿下?。
他完全不敢想,那个不久前还和自己推心?置腹的?荀远微,若是凤冠霞帔的?选别人做驸马,和旁人洞房花烛,他就觉得自己还不如三年前就死在奚关外。
什么狗屁风月人间,没有荀远微的?人间,叫什么风月人间?
说好的?“颍川荀氏女,东海戚家郎,最天生一对”呢?
虽然他都要快疯了,但还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只是看着荀远微。
荀远微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问道:“戚照砚,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戚照砚心?弦一颤,慌忙别开?眼?去,又故作正经地说:“臣只是觉得这些人都配不上殿下?。”
但他根本不知晓,他如滴血一般的?红的?耳尖早已出卖了他所有的?情绪。
荀远微仰头看着他,想起之前他在家中的?时候,故意吊自己胃口那次,也学?着他的?样子刻意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郎君才?配得上我呢?万一我就是喜欢那样的?呢?”
“哪样的??”
荀远微掰着指头数:“年轻的?、会玩的?、样貌好的?。”
戚照砚合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殿下?,慎言。”
荀远微得寸进尺:“怎么?你如今连我要选谁当驸马都要干涉了么?”
戚照砚矢口否认:“臣不敢。”
荀远微歪了歪头:“那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挑了一个,你却嫌弃上了。”
戚照砚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转头看向荀远微,定定地看着她,低声?说:“臣可以学?。”
第77章 破阵子 “是殿下曾于寂夜中为臣掌灯。……
“哦?”荀远微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又将手中捏着的朱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将湖笔的尾巴抵在自己的下颔,眸光闪烁了一瞬, 问道:“学什?么?怎么学?”
戚照砚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他迫使自己稳住心神, 不断地提醒自己此处是廷英殿。
他其实不敢想, 如?若现在不是在廷英殿, 他一旦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会怎么做。
毕竟荀远微就这样仰头看着他,朱唇就映在他的眼底。
但他还?没?有回答荀远微这句话?, 春和却匆匆走进殿中,朝着殿上的两人行了个礼, 语调沉沉:“殿下,儒州八百里急报。”
荀远微面上的笑意在一瞬间被她尽数收敛, 她立即放下手中握着的朱笔, 和春和招了招手, 示意她将插着三支鸡毛的信笺呈上来。
戚照砚也在一瞬间站直身子。
荀远微在拆开信笺的时候,手竟然有些发抖。
儒州位于武州和檀州之?间,又扼守着白河河道,地位位置不可谓不重?要。此时大燕境内已经到了夏末的时候,想来位置更北一些的靺鞨已经早早入了秋。今年?夏天雨水普遍少,她本就担心会不会今年?靺鞨草原上也没?有多少雨水, 以至于他们贸然南下,便嘱咐沿边的守将多多留意, 没?想到还?真得发生了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毕竟春天的时候,海东青就已经率军进犯过一次更为东边的松亭关,虽然她当时派遣比较熟悉海东青的李衡前去应战且获得了胜利, 但今年?的事情?甚多,她本打算先休养生息几年?的,却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年?的时间,北边又发生了战事。
从前镇守武州的时候,她只知晓有战必应,因为那时关于军饷、后备粮草、朝局的所有事情?都不需要她担心,只要她将需要的粮草报到长安,荀远泽一定会在长安为她兜底。
但现在不同了,她不仅要抵抗外敌入侵,还?要平衡好长安的一切。
以至于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拆开那封军报。
她越看那封军报,面色越沉,眉心紧蹙。
戚照砚在旁边看见她的神色,便问具体情?况。
荀远微合上军报,攥紧了拳,看向戚照砚:“海东青率部越过了大马群山,已经跨过独石口,正?在顺着白河河谷一路南下,已经在儒州城外一百里安营扎寨,来势汹汹。”
她和戚照砚陈述完这件事后,便转头看向春和:“去传褚兆兴、李衡,还?有剩下的豹骑卫、骁骑卫、佽飞卫等?卫府的主将,速至廷英殿”
战事当即,春和自然不敢有半点耽搁,应下后,便匆匆离开了。
戚照砚也知晓现下商讨军国?大事,他身为御史中丞并?不适合留在廷英殿,只好先用眼神宽慰了一番荀远微,而后便行了个礼告退了。
不过多久,荀远微传召的将领便都到了廷英殿。
殿中侍奉的内侍此时早已将一架屏风式的地图搬到了殿上,荀远微也没?有高座,走下台阶,未曾让这些将领多礼,便和他们简要说了战报中的重?要内容。
李衡闻讯后,不禁道:“这海东青真是狼子野心,今年?春天顺着瀑河、顺着卢龙道南下,兵临松亭关,被末将抄了侧翼断了后面的边防后仓皇后撤,过了半年?,竟然又将目光对准了居庸关和儒州。”
旁边另一个身形魁梧一些的将领高拓看了李衡一眼,补充了他方才的话?:“海东青年?初的时候的确是被正?钧你击退了不假,但他带着残部退回坝上草原后,在夏天的时候灭了好几个小部落,伏弗郁部本就占据着燕山背后的大片草原,培育出的矮种马不但行军速度极快,比起高头大马又更为灵活,加上他有从定州各个铁矿走私出去的更为精密的铁器,原本草原上的那些小部落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话?音一落,也有人顺着他的话?继续道:“这话?不假,海东青回了坝上草原,吞并?了几个小族后,不但占据了他们本来的人口、牲畜和草地,还?直接将燕山东段的西拉木伦河收入囊中。在水源稀缺的草原上,几乎是谁掌握了河水便掌握了主导权,他年?纪轻轻便骁勇善战,其他部族自忖不敌,便只好对他称臣,据臣所知,海东青整整一年?都在征战中,甚至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还?向东侵袭了阴山背后的靺鞨曾经的霸主,悉万丹部,又从悉万丹部手中夺取了他父亲离世后被悉万丹部讨去的土地。”
褚兆兴沉吟了声,说:“长此下去,并?不是办法,如若任由海东青这么在草原上扩张下去,迟早有一日,大燕会失去缓和的过渡带,到时候燕山和阴山,便都成了腹背受敌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