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起身。
戚照砚一时不解她的动作,“殿下?”
荀远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离开了?戚照砚的小院。
他立在?树下,一时的身影竟然有些?萧然。
戚令和在?里面?看见荀远微离开,立即跑了?出来:“你?怎么惹殿下生气了??”
戚照砚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戚令和,心头蔓上了?一层浓浓的惶然。
方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么?怎么她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但出于维护自己在?小妹面?前的尊严,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和荀远微方才已?经推心置腹过了?,便瞪了?戚令和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
戚令和这次没有同他争执大人小孩的事?情,只是推搡着他不断朝前走:“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去追殿下么?”
只是才往前走了?两?步,荀远微便出现在?了?门口。
她眉眼盈盈,其中?仿佛有远山纤淡、秋水绵绵:“追什么?”
戚照砚有些?许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没,没什么。”
荀远微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笑着解释道:“我方才是去车上取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了?。”
戚令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看了?戚照砚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那?我便不搅扰你?与殿下的花前月下了?。”
戚照砚压了?压眉头:“乱说什么!”
戚令和落下一句:“哥哥羞羞”便匆匆跑开了?。
不大的院子中?一时便又剩下了?戚照砚和荀远微。
荀远微朝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他:“给你?的生辰礼物。”
戚照砚很珍重且小心翼翼地?从荀远微手中?接过,而后?将锦盒抱到了?石桌上。
扣子被弹开,里面?是一卷古籍和一张卷起来的宣纸。
“我也不知道应当?送你?些?什么,便托人找了?一卷古籍的孤本,又自己写了?一幅字,竟然没想到与我们方才说的话很巧妙的对上了?。”
戚照砚搭在?宣纸上的指尖顿了?顿,他没有理会?放在?一边的那?卷古籍,只是从锦盒中?取出那?卷荀远微写的字。
展开后?,他轻声念出了?上面?的那?句词:“明明明明月是前身,回头成一笑,清冷几千春。”
荀远微扬了?扬眉:“你?的前尘是清辉在?天,你?的来路月光朗照。”
戚照砚将那?幅字收好,眼底笑意更浓:“这一定臣此生收到过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荀远微负手立在?他身前,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想错过戚照砚面?上的每一寸神情。
戚照砚忽然觉得,若是不能明明白白地?和荀远微诉请自己的心意,那?不如就光明正大的亲近,好让所有人以为他们这样,是合乎情理的。
院落溶溶月,柳絮淡淡风。
戚照砚的生日没过多?久,从松亭关凯旋的将士也在?李衡的副将的带领下回了?京。
甫一回京,荀远微先是将之前同他们议论的抽调改组禁军的事?情迅速落实,写了?内诏。
此诏令一出,便在?朝中?激荡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这些?人在?作战前都是从各世家手中?握着的卫府军中?抽调出的精锐部?分,此时就这么突然改组成为羽林军,那?些?世家大族自然是不乐意的。
荀远微便将一月前的哗变一事?泡了?出来,朝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对于素来看不惯世家子弟的寒门之臣而言,荀远微此举,无非是给他们之前所奏请的事?情给了?个态度,他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对于他们而言,荀远微肯将哗变一事?提出来,便是不打算将从前的事?情轻轻放下。
朝中?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荀远微适时地?看向郑载言和崔延祚:“虽是内诏,但还是要看两?位中?书令的意思。”
其实两?人都清楚,荀远微不过是借机向他们施压。
本想通过禁军哗变一事?逼着荀远微让权,但任谁也没想到,荀远微当?夜竟然会?提前离开,又得知了?猎场的消息,联合宇文复手中?的右监门府卫,迅速抵达猎场,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荀远微在?事?发后?并没有将那?些?叛将直接处死,只是将人关在?了?大理寺中?,大理寺的窦嵩此前被杨绩死死压着,明里暗里不知甩给了?他多?少棘手的案子,让他背了?多?少次黑锅,如今他自然是不肯偏向于崔氏的。
大理寺中?没有人,他们即使想要下手,也插不进去手,窦嵩的审讯手段是有一道的,这几个人活着,迟早会?悬在?头顶的一把?刀,永远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如今李衡带着射声卫回京,原本出于中?立的宇文复也被荀远微策反,回京半年多?,所做的事?情,足够她在?长安笼络人心、站稳脚跟、发展势力。
今时今日的荀远微,也已?经不是那?个去年冬天刚刚回京,对政治一片空白的荀远微了?。
当?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弃军保帅、断臂求生,只有暂时按着这位长公主?的意思将哗变案推过去,才可以解决后?患,毕竟按照那?些?寒门得寸进尺的习惯,既然已?经成功改组禁军,便不能将狱中?关着的那?几个人轻轻落下了?。
这件事?是两?人之前便商议过,达成过共识的,如今对视一眼后?,便算是确定了?双方的意思。
崔延祚便持着象笏站起来,走到中?间,环视了?一圈周遭,才道:“臣以为,殿下所言甚是,哗变一事?毕竟非同小可,陛下、殿下、娘娘的安危也切切儿戏不得。”
荀远微看向郑载言:“郑公以为如何?”
郑载言也当?着荀远微的面?附和了?崔延祚的言论。
得了?两?位中?书令的肯定,门下省的几位也都观望着风头,并未有人提出反对之言语,那?些?方才还吵得很凶的世家子弟此时也陷入了?缄默之中?。
而初步尝到了?甜头的寒门自然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果然依照崔延祚和郑载言的设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