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去吃面条,肯定得穿点正式些的。

赵兰香耐心地在人门口等着,她视线从木质的门板上移到了蒋丽得到身上。

蒋丽一张俏丽的脸此刻已经俨然恼怒地红了,看着赵兰香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你到底来干什么?”

赵兰香被这目光扎了一下,陡然想到一点,蒋丽来大队长家里不一定是找大队长的,她很有可能是来找唐清的。

合着蒋丽眼神里的浓浓的敌意,赵兰香的猜测无疑是十成十确定的了。

唐清的气质好人缘佳,父母都是在中央美术学院担任教授的高知分子,人也长得齐整清秀,加上他待人友善又乐于助人,估计私底下还有不少姑娘心生爱慕。

赵兰香一时之间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起来。

蒋丽的态度也正提醒了她一点,她理应该跟唐清保持一定的距离,独自邀他到家里吃东西未免不太妥当。

于是她冲着蒋丽说道:“我买了点面,邀请了唐同志吃面作为答谢,你要不要一起?”

蒋丽这才高兴起来,她马上说出了自己心心念没吃着的包子:“我要吃包子。”

赵兰香委婉地拒绝,“现在做包子太晚了,吃面吧。”

她说完,唐清的房间门打开了,他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衬衫,挺阔又整齐。许是怕女同志等,他胡乱地用擦了一把脸就出来了,发梢还带着水珠。

唐清说:“吃面条好啊,赵同志的面做得可好吃了。”

唐清这么说,蒋丽也不好再说话了。她心里既羞涩又甜蜜,不敢直视唐清,垂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是吗?那就吃面吧。”

这幅小女生的模样,估计连她自己都没见过吧?

赵兰香的手握成拳头,遮住了自己忍不住笑的嘴角。

她背着硕大的书包走在前头,引着这两个人去贺家。蒋丽满意极了赵兰香这么识相的避开,虽然她走在唐清身旁也羞涩得不敢说话。

而唐清呢……他现在满脑子想着的全都是那碗精心而制、香喷喷的面条了。

赵兰香回到贺家后,发现贺大姐并不在家。

贺大姐被分配到的活是养大队的牛,牛每天都需要照顾的,这个时间点贺大姐应该在牛棚里铡牛草料。赵兰香视线逡巡了一圈发现贺松柏在院子里劈柴。她放下书包把买来的面肉还有糖抱入了柴房。

她随意地扫了眼,灶膛的灰炭是彻底凉了的,便知道贺松柏并没吃午饭。她取出了富强粉来,往面里敲了只鸡蛋进去,添水和面。加入了鸡蛋的面会更有弹劲儿。饧30分钟后,她取出面团用擀面杖反反复复地滚碾着,揉打摔甩。把面抻了一遍又一遍,白面在她手下听话得不可思议,柔软而有韧劲。

她用猪油炒了香辣猪肚,添了点生粉进去把猪肚炒的脆脆的。最后把猪肚倒入煮好的面中,“刺啦”的一声热油落入清汤中,香喷喷的直勾人。

她盛出了四碗面条出来,每人各一碗,赵兰香知道贺松柏估计不太喜欢跟生人一块上桌吃饭,先端了一碗面到他的房间,然后才走向自己的房间,把唐清和蒋丽两人叫出来吃面条。

唐清和蒋丽高高兴兴地去柴房吃面了,赵兰香却走到贺松柏的面前。

男人晒着毒辣的日头挥汗如雨,他把粗大的柴劈成了细幼的小柴,这一批的柴火劈得比以往都要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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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很快贺松叶打扫出了一间屋子,她本来就是手脚干净麻利的人, 一旦闲下来就坐不住, 家里哪个角落都不落灰尘。贺家的老屋子虽然陈旧破败,却被她收拾得整洁有序,不见一点衰颓败落之态。

适时地贺松柏听到周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抬起眼看向前方, 一道窈窕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女人背着笨重的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贺家老屋。她把行李放到地上后, 提起袖子擦了擦额,晶莹的汗珠贴着肌肤流下, 乌黑的发丝贴顺地粘在脸颊边, 杏眼透露出疲态。

贺松叶摇了摇腰间的铃,朝着自留地里的弟弟挥了挥手。

贺松柏放下手里的粪肥,沉默地到井边洗手, 走到了这位不速之客面前。

自家长姐朝他打了手势说:“帮,拿行李。”

贺松柏皱紧了浓眉,漆黑而凶狠的眼瞳微微一沉。

贺松叶见了大弟的眼里透出的浓浓的警惕,说:“让她, 住这里。”

“她, 没有,地方住。”

贺松柏粗粝的指腹压在女人的肩上, 把她稍微往后推了推, 颀长的身躯顺势挡在了门栏上, 懒洋洋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说话之间他用一只手把贺松叶往屋子里赶。

赵兰香眼睁睁地看着老男人嘭地一声把门给甩上,将贺松叶关在了屋子里,任凭贺松叶在里边不住地叩门也无动于衷。

他浓密的眉眼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提防,微哑的声音透露出不正经的意味,“知道我是谁么?”

说完男人肆意地将目光流连在女人的胸脯之上,直到把人的脸闹红了,他才光明正大地移开目光。

赵兰香没有想到她那个谦和风度得一本正经的丈夫,居然还有这么流里流气的一面。

她的心居然还悄悄地怦然跳了几下。

这个“又穷又潦倒”的老男人,慵懒散漫起来还是挺有那么几分九十年代流行的古惑仔大哥的味道。锋利深邃的眉眼,桀骜不驯的面容,看起来凶得随时能跳起来打人似的。

可惜……他的意识超前了二十年,在那时是万人追捧,搁现在就是被人指着脊梁唾骂的二流子。

男人今天穿着洗得发白的破衣衫,眼里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跟他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赵兰香却明白,自家男人就是头狼崽子,他的语气听着随意,心里指不定早就在怀疑她是不是哄骗了他老实的大姐。

赵兰香掏出三块钱,迎上他懒散怠慢的目光,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这是房租,我也不是白住的。”

“知青集体宿舍垮了,我没有地方落脚。你家人口少地方大,我爱住。年底盖了新的知青宿舍后我会搬出去。”

不管他跟几十年后对比起来有多青涩稚嫩,她深信他本质上还是那个聪明的男人。眼下这个家庭太穷太穷,空了好多年的屋子如果能换来一笔微薄的租金,于情于理不该拒绝。何况……她看起来又不像不安分的人。

这时贺松叶又使劲地敲了几下门,咿咿呀呀地焦急地喊着,甚至还为自己被锁在屋子里恼怒地踹了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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