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流畅了。”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感叹。

而孟司晨和阮青青听到周围人的夸赞,本来还在嘲讽,这会已经隐隐约约有些紧张到额头冒汗。

两人的眼珠就像粘在沈思宁身上一样,生怕错过她任何动作,不让她有任何作弊的可乘之机。

霍景川还以为沈思宁会让自己帮忙,谁知道这个打下手竟然只是偶尔让他拿锉刀。

“换小号的。”沈思宁淡漠的嗓音,在焦灼气氛中格外宁静。

她的手更是稳准狠,泥坯在她手中仿佛有生命一般自由舒展。

霍景川拿起小号的锉刀,从身后递给她,两人之间相触的瞬间,他又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冷梅香味。

他喉结微微滚动,随后用干净手帕轻轻擦去沈思宁额头的汗珠,指节顺着光滑细腻的皮肤落下,收回手时,总觉得很是熟悉。

霍景川在想,怎么会有人的皮肤如同瓷器般细腻光滑。

但沈思宁却丝毫没有察觉,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作品,指尖轻轻一挑,一块泥屑落下,修长的手指像只蝴蝶一样上下翻飞,雕刻成型后,描线勾勒的笔,只是轻轻一点,巍峨大山的魂就被画了出来。

霍景川感受到难得一见的平静,好像这个时空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旁边的这些陶瓷。

此刻没有险恶算计,也没有黏腻血腥,一直流淌在血脉中的焦躁感,也就在无形之中被缓解了许多。

这个女人太神秘了,年纪轻轻手就这么稳,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似乎任何人都走不进她的心。

莫名就让霍景川想起那晚的女人。

对方也是这样冷淡轻松地卸了他的枪,睡了一晚就跑。而她在最激情火热的时候,眼神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宛若千年不化的冰山,只是静静矗立。

而这方不大的院落里,起初还有此起彼伏的赞叹,但是到后来大家都三缄其口,目光灼灼地盯在沈思宁的身上。

许多人的呼吸沉重,谁都能看出他们眼中的震惊。

就连孟司晨最开始还是抱着看沈思宁怎么出丑的心态,但是现在见到这一幕,也彻底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

他也就是这种时候,才忽然想起三年前,沈思宁似乎送给过他一只陶瓷小狗,但那时他正触景生情,不耐烦地摔在地上,憨态可掬的小狗四分裂,碎片似乎划伤了她的手臂,又或许没有……反正那时他的注意力从不在沈思宁身上。

但好像也是那时起,沈思宁就变得更加沉默,再也没有主动为他做过任何事。

孟司晨没来由感到心慌,总觉得自己隐约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太阳渐渐西沉,沈思宁最后一步才干脆利落地收笔,一步未错,整套下来几乎是一气呵成。

岳羽辉几乎是忍不住连声道:“好好好!!”

而沈思宁刚抬头就看到一块黑色的手帕递到眼前,她神态自若地接来擦汗,大家的欢呼几乎响彻云霄,霍景川眼角也沾染着几分笑意。

“我愿出重金,能不能让沈小姐到我的陶瓷馆坐镇!”

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拉拢沈思宁。

而岳羽辉直接就通通将人赶了出去。

“都散了!我这个月都不营业!”

他回头小心翼翼捧起那套祥纹茶具,简直是老泪纵横。

“好!好!见识过这套东西,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瞎说什么呢,您肯定能长命百岁。”沈思宁安慰了他一句。

这老头看到陶器就发疯。

沈思宁神情淡然看着那脸色难堪的两人。

“既然愿赌服输,那就下跪吧!”

第36章 你别得理不饶人

“阿晨!”阮青青咬着嘴唇,眼眶通红,似乎遭遇了极大的羞辱。

不仅失去了平时的温柔多情,还有几分楚楚可怜,这样一幅美人委屈垂泪的画面,任谁看了都想抱在怀中,好好安慰怜惜一番。

只可惜在场之人,岳羽辉已经回屋抱着宝贝瓷器不撒手,沈思宁伸着懒腰打哈欠,霍景川看热闹正起劲,也只有孟司晨心疼地抱着她。

阮青青咬了咬唇:“你在我心里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被人算计,也不应该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孟司晨听到这话,心中又酸涩又愤恨。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委曲求全看向沈思宁。

“沈小姐,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离婚了,也要留点颜面,更何况阿晨他还代表着整个孟家的颜面,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消消气,我可以替阿晨下跪磕头。”

阮青青身段柔软,当即做出来一副要下跪的样子。

“虽然是我们说错话在先,可是姐姐这三年一直在隐瞒,说到底可能都是因为姐姐讨厌我,所以希望今天按照你的要求照做以后,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沈思宁一挑眉,简直要为她的厚脸皮鼓掌。

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这就是活教材。

明明是自己打赌输了,却能栽赃陷害别人,还委屈着脸一哭一跪,要不是了解阮青青是个什么东西,连她看了都觉得心尖软。

结果阮青青膝盖还没碰触到地面,就被孟司晨架着胳膊抱了起来,像是有人欺负她一样护在身后。

他怒火中烧,脸色也极为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