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早以前就听过男人的传闻,那时候刚接触公司事务不久,跟一个供货商谈合作,出去应酬吃饭时,突然看到有人浑身湿透,冻得青紫被丢出去。

供货商带着些轻蔑又带着些怜悯的声音说:“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那位活阎王。”

后来他才得知,那人在零下十五度的天气,被霍景川让人按着脑袋,反复地扔进冰水折磨,手段相当残忍冷血,从那以后,A城再也没见过那位同行。

连带着他当时风头正劲的公司也销声匿迹。

“买卖不成仁义在,今天是我们唐突了。”那人的惨状历历在目,孟司晨深呼吸一口气道:“那就不打扰霍总了。”

阮青青却有些不甘心,她咬着唇低声道:“是我们的错,不应该得罪姐姐,如果霍总听了什么捕风捉影的话,影响判断,那我替阿晨给您道歉……”

结果霍景川听到这番话竟然轻笑起来。

明明是在笑着,可他那双眼睛却如同一汪寒潭。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替人道歉,就是孟家想给我道歉也不够资格。”

这番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阮青青脸色一僵,活像是当场被人甩了两巴掌,她以往靠着这套伏低做小,柔弱无辜的姿态,可谓是无往不利,没想到霍景川竟然完全不吃这一套。

“更何况就算真有人捕风捉影地在我面前传闲话,就凭借沈小姐是岳羽辉老爷子的师父,我当然选择信她,总不至于要信你。”

霍景川十分费解地看着这两人,做人怎么能又蠢又坏到这个地步。

而孟司晨听到阮青青那番话,却是深信不疑,先入为主认定了很大可能是沈思宁在背后嚼舌根,刻意搅破他们的合作。

要不然她怎么能这么凑巧也出现在这里?

“霍总不要被人骗了,沈思宁怎么可能是岳大师的师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沈思宁,撒出来这样的弥天大谎,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沈思宁哦了一声:“所以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我就给你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可不行啊。”沈思宁支着下巴道:“既然我们在陶镇,那当然得按照陶镇的规矩来,污蔑别人,下跪斟茶道歉,再磕三个头,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孟司晨之所以确定,就是因为他仔仔细细调查过沈思宁的身世,她确实是在穷乡僻壤的乡下出生,甚至在幼年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到福利院。

后来沈思宁初中辍学之后,就独自在荒凉的岛屿苟延残喘,如果不是走了狗屎运救了爷爷,这辈子都不可能进他们孟家的门。

又怎么可能会跟岳羽辉这位享誉国内外的陶艺大师有所接触?

更何况岳羽辉成名已久,年少风光的时候也是轻狂过的,什么大前辈都不放在眼中,以狂傲孤僻的作品为名,他就算是人到了老年,也不可能会昏了头,去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为师父。

“但是如果你不是岳羽辉的师父,甚至在这里坑蒙拐骗的话,就跪下对所有人道歉忏悔……”

结果孟司晨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从厨房跑出来。

“哪儿来的小兔崽子口出狂言!”

第33章 老夫本来就是她徒弟

岳羽辉腰间裹着围裙,戴着做饭的袖套,直接就抄着一把剁鱼的砍刀,瞪圆了双眼要赶人:“你爹妈是怎么教你说话的?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儿跑到我的放肆是吧?滚!给我滚!”

岳羽辉年轻的时候,是能够因为一件瓷器的创意跟同行当着媒体的面,大打出手的传奇人物了,即便是到老了,这份暴脾气也早就融到骨子里。

尤其是他这人格外护短,现在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把这丫头哄回来看看他,竟然有人敢来挑刺儿!

“您老小心点儿。”沈思宁赶紧站起来搀扶。

老人家都六十多岁了,别气出个好歹。

“不用怕,在我的地盘还能让你去丫头被欺负了不成?你也是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好,上去抽他!不用怕,就是他爹妈来了我也一块抽!”

老爷子仍然余怒未消骂骂咧咧。

而阮青青一眼就认出这是个传说中的陶瓷大师岳羽辉,只是看着他拿砍刀的样子,吓得往后躲了两步,她慌忙从包里掏出邀请函。

“大师您别生气,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您看这是我们刚拍卖到的陶艺交流的名额,实在是因为仰慕您,才特地来观摩,谁知道姐姐因为和阿晨吵架一时口不择言,竟然说是您的师父。”

阮青青语气无辜,神情非常乖巧。

“姐姐也是生气上头才会这么说,虽然说是对您的不尊重……”

结果人家根本不走寻常路。

“丫头说得对,老夫本来就是她的徒弟。”

岳羽辉特别自豪地说道:“想当初我可是磨了这丫头三天三夜,才把她压箱底的技术掏出来。”

“您别开玩笑……”阮青青的笑容非常勉强。

“你算老几呀?配得上老夫跟你的小黄毛丫头开玩笑,长得一副尖酸福薄的面相,赶紧走!回头老夫要好好敲打敲打拍卖行,有钱怎么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我这儿放。”

两人被这番话气得脸色青白交错,一边震惊岳羽辉竟然会帮着他一块圆谎,一边看着沈思宁平静的面色,这口气始终都忍不下来。

“愿赌服输,这点品行都没有?”

沈思宁一双眼眸带着笑意,语气格外嘲讽。

两人僵持在原地,一时骑虎难下。

“岳大师,我敬佩你的才学,但也不能代表你们随意蒙骗大家,沈姐姐是什么人,阿晨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空口无凭。”

阮青青看见门外有人,嗓音也就趁势提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