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看他一眼,见房中也无他人,哭诉道:“哪里是喜,山崎军正在打仗,我过去就是要去冲锋陷阵的!军营日子苦闷,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这细皮嫩肉的,哪里遭受得住那样的摧残啊!”

“你?说天家怎么就想起我这个人来了?要去历练,京城比我贵气的公子哥多的是,怎么就挑上我了呢!”

柴翡欲言又止,心中腹诽:早就同?你?说过了,别觊觎二小姐,你?不听?,这下有苦头吃了吧。

一阵哀嚎穿过柴翡的耳膜,他看着仍旧不明就里的子墨少爷,也只能同?情地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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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李恃亲自过府探望卿月,太子殿下心系晋国公府大小姐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晋国公府的门槛快被踏破了。

而京城最有名的绣楼金银玉器楼的大掌柜更是每日带着厚厚的图册出入晋国公府,给卿月制衣打造头面?,随便一套都能迷花槿柔的眼。

“真是太漂亮了,姐姐穿上这云彩楼的衣服就更像是天仙下凡了,这要是到了大婚之日,定是要把太子殿下迷晕的。”

卿月脸上绯红,对着穿衣镜又比了比。

王氏坐在一旁,喝着茶气定神闲地笑:“我想着不日宫里就会寻个由头传你?进宫,所以这几日早早给你?备下这些。”

这都是有理可循的,素来被选中的未来太子妃未来皇后,哪个不是因?为各种由头经常出入宫禁。

槿柔拉着卿月的手?撒娇:“那我也能随姐姐一起去吗?上回进宫也没能好好自在的逛逛。”

王氏笑道:“总有机会的,月儿,再试试这件水湖蓝的,更恬静些。”

几人忙活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杜妈妈探头看了看:“夫人,是外院的胡管家。”

胡管家在外头请了安,得了王氏的准许才?进了屋:“夫人,宫里的宣旨内侍来了,国公爷让所有人去前院接旨。”

王氏面?上一喜,卿月的眼底也亮了起来,母女俩对视一眼,王氏沉住气笑着握了握卿月的手?:“走吧。”

前院已经摆好了香案,来的是太后的懿旨,王氏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半道遇上了花朝,槿柔挤了她一下,若不是素细扶着,花朝险些摔进花坛里,她站稳后瞪了槿柔一眼,踩住了槿柔后拖的裙摆,槿柔一个踉跄也差点摔倒,转头怒目而视:“花朝你?别太过分!”

花朝盈盈一笑:“彼此彼此。”

槿柔瞪了她一会,忽然笑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见大姐姐即将贵为太子妃了,你?很气吧?”

一下被戳中了小心脏,花朝攥了攥手?帕,咬着牙笑道:“待会接旨收起了你?这狐假虎威的嘴脸吧,别让人笑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槿柔不敢示弱:“也收起你?酸溜溜的嘴脸吧。”

她们两人斗嘴落后了几步,声音不低肯定传到了前头王氏和卿月的耳里,两人倒是没听?见般,直到见到了香案,王氏才?回头象征性地斥责了几句。

晋国公为首,花朝依旧被槿柔挤到了最后,这种位置花朝一向不在意。

卿月压着狂跳的心脏,脸上是贞静的笑容,直到宣旨的内侍高吟出“花朝二小姐”几个字,刹那间?,她所有的修养和情操都在一瞬间?冻格了,毫无仪态,笑容僵在了嘴角,再看不出一丝第一美人的模样,整个人都怔怔地跪在了那里。

这几个字一出的时?候,莫说几个当事人,就是一旁跪着的家丁奴仆都震惊地瞪大了眼,悄咪咪在大小姐二小姐看了个来回。

花朝也蓦地抬起了脸,讶异又惊愕地看着宣旨的内侍,直到晋国公回过头来,王氏转头凌厉的目光瞪了过来,脸色森冷,槿柔也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好一会尖锐地开口:“公公,是不是念错名字了?太后让进宫的是大姐姐不该是二姐姐啊......”

“闭嘴!”晋国公立时?呵斥了槿柔,槿柔吓得脸色一白?。

内侍自然也听?说了一些传闻,好心道:“没念错,没念错,是二小姐不是大小姐,太后娘娘请二小姐进宫侍疾。”

晋国公很快调整好心态,关切道:“太后娘娘无碍吧?”

内侍道:“是老毛病了,太医说要保持好心情,太后娘娘喜欢二小姐呢。”他笑眯眯地卷起了卷轴,殷勤道,“二小姐,接旨吧。”

花朝这时?有些缓过神来了,卿月始终秀气地跪着,没有回头,她的目光再次从王氏而过,最后落在槿柔身上,她觉得有一股滞气畅快地舒出来了,不管内情如?何,她此时?笑了起来,灿若蔷薇把内侍都看愣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怪道太后娘娘指名要“二小姐”侍疾呢,这笑容哪个人看了不高兴,不喜欢呢。

花朝抬起双手?,乖乖巧巧地接旨。

胡管家给了谢礼荷包,内侍掂量着满面?春风:“届时?有宫里的车来接二小姐,咱家就告辞了。”

众人送过,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好像都陷在刚刚的风暴里晕头转向。

晋国公先开了口,沉声对王氏道:“既然如?此,你?把给卿月做的衣裳改改给朝朝,还有几日,尚且来得及,到底是晋国公府的人,进了宫代?表的是晋国公府,不能失礼于人前。”

王氏捏紧了手?帕,咬紧的牙根松了松,还是保持着当家主母的仪态:“儿媳知道了。”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回到观澜小筑,素细就抱着懿旨不撒手?,心驰神往地还不能相信,兴奋道:“小姐,是你?,不是大小姐!”兴奋着,她又奇怪了,“为什么不是大小姐呢?不是说大小姐是内定的太子妃吗?”

这一点花朝也想不通。

忽然素细睁大了眼,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太子......”

“肯定不会!”花朝立刻打断了她的幻想,沉

弋?

郁道,“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来着,又怎么会让我进宫给他添堵。”

素细讪讪闭了嘴。

回到房间?的王氏一眼看到了衣架上铺满的绫罗绸缎,烦躁顿时?涌上心头,喝道:“还不都拿出去!”

她满脸怒容坐了下来,看到卿月沉默的模样,心里一疼,拉着她的手?坐下,安抚道:“不过是侍疾,是下人做的腌臜事,你?是金枝玉叶,身娇肉贵的,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后是心疼你?,才?不让你?去的。”

说到这,王氏越觉得是这种可能:“花朝好歹是你?的妹妹,她去了,也是告诉众人,天家的确选中你?了,你?别多想。”

卿月唇角一点涩意,不知为何,今日这一份懿旨,总是勾起她那日游园的奇怪的感觉,让她心中发凉,开口时?,温柔的语境里沁出一丝冷意:“阿娘没听?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王氏赫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