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初心中一跳,稳定心神,端庄地走了过去,先?是?行了一礼,才?问道:“三殿下为何在此?为何没人通报?”后一句她是?问身后的丫鬟的,可丫鬟一直跟着她,又哪里知道,又是?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作答,姜黎初对他会出现在此,自然是?心中有数,这?一问,不过是?问给李悟听的。
李悟听出潜台词,依旧面不改色地微笑:“今晚月朗星稀,我不过是?信步一走,倒是?巧了。”
姜黎初挑眉:“信步一走,走到我府中的内院?”
“所以巧了。”李悟嘴角弯弯,“没想到这?里的星空与我府中的星空倒是?不太?一样。”
姜黎初见他丝毫不窘,皮笑肉不笑:“如何不同。”
李悟低头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半晌才?道:“这?里的星星多一些,更亮一些。”
姜黎初心底蓦地一怔,仿佛他说的不是?星星,而是?.......“既然三殿下有雅兴,我也不便打扰,我吩咐人给三殿下另置一处舒畅的地方,让三殿下坐下慢慢赏。”
李悟长臂一横,拦住了姜黎初的去路:“我现在不想看?了。”姜黎初抬眼看?向他,他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含着心疼,“你最近怎么样?”
姜黎初唇瓣一点凉意:“拜三殿下所赐,最近我有些繁忙,忙着照看?胡公子。”
李悟眉心一拧,看?着她半天不语,莫名的姜黎初避开了他的目光,似乎觉得方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低头闷声补了一句:“还好。”
李悟扯出一丝笑意,语声低沉了些,噙着一丝温柔:“初初,你别?和?他议亲。”
“三殿下......”姜黎初豁然抬头,哑然失色。
“至少现在别?和?他议亲,给我一个机会,等我回来好不好?”李悟有些无奈带着一丝乞求,眼底却?是?前所未有的真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黎初心头一震,忘了回答,只?是?问道:“回来?你要去哪?”
李悟潇洒一笑:“将功折罪。”忽然他从姜黎初发?髻上摘下一支发?钗,就是?当初他抢在手里的那支,他拿在手里在姜黎初眼前晃了晃,“我就当你答应了,这?就当信物吧,免得我回来你不认。”
“三殿下......”
“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李悟俯下身来,贴近姜黎初的脸,“你眼底都有乌青了。”
姜黎初脸上一热,立时避过脸去,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再?转头时,李悟已经施展轻功翻墙离开。
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惹得姜黎初怔怔,站在原地好久。
而原本要把?李悟架回去的杨树胡桃默默对视一眼,也翻墙离开了。
“三殿下说他要去哪?”杨树一头雾水。
胡桃白他一眼:“你听了几句,我就听了几句,我哪知道三殿下说的是?哪?但是?他说将功折罪,最近有什么功可领吗?”
二人锦衣夜行,仔细想了一圈,蓦地二人脸色一白,当场怔住了,一股凉意从背脊凉到了脚,惊恐地对视:“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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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第三封紧急军情传来,坐实了杨树胡桃的猜测,并且随着这?第三封军情让他们的心沉到底。
胡国战争在花鹤廷的力挽狂澜下艰难取胜的同时,岭东也发?生了一场规模巨大的叛乱,一支赫然鹊起的匪军占领了械山,频繁挑衅驻扎在岭东的军队,起初圣上并不将这?这?一支乌合之?众的叛军放在眼里,直到岭东烟城被屠城并且驻军将军已然殉职的军报传来时,圣上乃至朝廷都为之?一震,匪军已经占领了岭东十三城,势如破竹。
等到这?第三封军情传到京城时,圣上震怒,花鹤廷铁骨铮铮立时自动请缨,却?被本该禁足在府的瑞王李悟打断,在众臣的面面相?觑下,李悟排众而出,掷地有声,自请出征平乱。
众臣惊怔之?余,纷纷敬佩起瑞王的大将之?风。
李恃立于百官之?首,眉头紧蹙。
圣上沉着脸,目光不自觉看?向了李恃,他心中李恃有多重视这?个弟弟,他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他和?李悟平日里虽不大亲近,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此次匪军叛乱可比胡国一战要凶险的多,心中自然有许多的不舍和?犹豫。
下朝后的御书房,李熙重重叹息一声,满脸自责:“胡国一战,儿子险些犯下大错,此次岭东叛乱,儿子理应首当其?冲将功折罪,但知蕴的死加之?我又新婚,恐心性不定,一步踏空,便会万劫不复,反倒乱了军心。”他又道,“岭东已成朝廷大患,明徊将军英勇殉职,以致军心大乱,若此时有一位皇子前去叛乱,也可稳定军心,太?子哥身负朝廷重担,自然不可前行,三弟为国分忧,自小又跟在太?子哥身边学武,想来是?最佳人选。”
这?一番话?说的,圣上觉得十分在理,明徊将军骁勇善战不在花鹤廷之?下,尚且不敌叛军,朝中如今人心惶惶,岭东军心涣散,的确需要一个能令臣民信服之?人。
他心中最属意之?人其?实是?李恃,但李恃到底是?储君,代价太?过重大,李悟是?李恃一手带大,文治武功虽不及李恃,但的确胜李熙一筹,也叫人放心。
书房那一阵寂静,花鹤廷拱手正欲开口,李悟已然抢先?站到了花鹤廷身前,拱手行礼,义正言辞:“父皇,花将军一生驰骋疆场,戎马倥惚,如今年事?已高,又是?太?子妃生父,若还让他出征,岂非让四邻觉得我朝无能人可用,轻视了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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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自幼习武,又得哥哥亲自教导,自信尽得哥哥真传,此次更是?抱着必胜的决心,也为先?前儿臣的荒唐行径将功补过,为父皇分忧为朝廷尽责,还请父皇准许儿臣带兵出征!”
李悟一番话?说的振奋人心,圣上无比动容,他走下来满目宽慰地按住李悟的肩,感慨:“长大了。”
圣上豪迈:“好!朕就赐瑞王李悟安定大将军衔,统帅五万兵马,即日出征!”
“儿臣领旨!”
李熙愣了愣,将圣上看?着李悟的目光看?在眼里,大将军头衔是?他没有想到的,不由目色冷了几分。
一行人告退出来,李熙冷嘲热讽:“恭喜三弟了,一朝飞龙在天了。”他笑了几声,略略向李恃抬了抬手,示意告退了。
花鹤廷面色担忧,看?着李悟意气风发?地少年郎君模样,沉重道:“三殿下万事?小心,务必珍重。”
李悟爽然一笑:“花将军放心。”
他此时才?将脸转向一直沉默的李恃,对上李恃幽深不见底的眸色,笑容一僵:“哥,你不赞成?”
李恃沉声道:“你心意已决,我赞不赞成还重要吗?”
李悟笑着靠近他:“哥,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的教导,从小到大,凡事?你交代的事?我有哪回不是?办的漂漂亮亮的?纵他岭东匪军再?勇猛可怖,我也打个漂亮的胜仗回来给你看?看?!从前都是?我以你为荣,这?一回也该让你以我为荣!”
李恃拧眉:“只?是?如此简单?”
李悟笑了笑,半晌眼中涌出认真来:“这?次回来,若是?我胜了,我想向父皇求个恩典,赐婚的恩典。”
原来不止是?想让李恃以他为荣,也想让姜黎初以他为荣。
李恃不再?多言,拍了拍他的手臂,郑重道:“切莫逞能,凡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