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律并未接话,只听茂国公道:“今晚之事,不管前因如何,太子妃和煦王妃同陷火海,却只有?太子妃一人活了下来,宋家和东宫的关系只怕就更加恶化了,煦王本人虽与太子相?差太远,但朝廷向来是千丝万缕交织的关系,花鹤廷虽手握兵权,可京中?布防大多在孙家和宋家手中?,将来的事可不好说了。”

静默一阵,王律才道:“太子妃到底是记名在姑母名下,也?算得上祖父的外孙女?。”

茂国公轻叹:“有?时多一个选择,也?可保万无?一失。”

王律沉默了,他心?中?祖父已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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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心?头有?打算又岂止茂国公一人。

直至回到府中?,王氏坐下来喝着压惊茶,心?中?的波涛汹涌也?久久未能平复,感慨着:“宋知?蕴还?那样年轻......”

卿月坐在一旁,握着茶杯轻轻说道:“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王氏讶然:“你是说,今晚的事是她搞出来的?”

卿月反问:“若不是,她为何一心?求死?她若是活下来,太子定然会?彻查此事,查到她头上,以太子的性情定然会?迁怒宋家,那宋家不死也?半残了.......”

“她死了,既是以身赎罪,宋家痛失爱女?,陛下有?心?偏袒也?会?拦着太子,死无?对证太子也?无?可奈何,宋知?许也?深知?这一点,就像当初宋家安排了这一场婚姻,宋知?蕴到头来依旧是牺牲品。”

同样是一等贵女?,宋知?蕴又如何同她比呢?

卿月嘴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如今煦王妃的位置空出来,京城又该热闹了。”

王氏将她的话在心?头绕了绕,猛地睁大了眼?睛,拉住卿月的手:“你该不会?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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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可!”

王氏斩钉截钱:“那煦王虽有?皇子的身份,可文治武功实在一般,如何能与太子匹敌,此次一战,已然传回了京城,明摆着是立军功的机会?,他都失之交臂,可见他好大喜功,你即便入不了东宫,也?不能嫁给他。”

卿月淡笑:“阿娘,你想哪儿去了?话说回来,就算煦王各方面比不得太子,但他身后的势力可不小?,这一战原来是耻辱,可现?在在陛下看来,是心?爱的儿子的挫折,又痛失爱妻,只会?让陛下更加心?疼他,或许就不太一样了。”

王氏心?惊,久久回过神,突然一阵叩门声,倒叫她吓了一跳,喝道:“谁!”

“夫人,国公府传信来了。”

王氏又是一惊,才从?宫里分别,怎么这么快传信,还?这么晚的时辰。

卿月开门拿过信件。

“说什么?”王氏迫不及待问道。

卿月淡淡一笑:“外祖父让我们明日一早过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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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李恃才抱着昏迷的花朝回到东宫,太医已经疾步走了进来,偷偷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跪在李恃身前。

“起来!”李恃一脸不耐。

太医赶紧起身上前,为花朝诊脉,但因身后的目光太过冷厉,他背脊发凉,心?里发怵,好一会?才静下心?摸准花朝的脉搏。

李悟站在后头,三番两次想要出声,但见李恃乌沉的怒容,还?是忍住了。

直到太医压着颤抖的声音颤颤巍巍说着:“启禀殿下,太子妃只是一些外伤,并无?大碍。”

见李恃脸色稍缓,李悟终于壮着胆子开口:“哥,你后背烧伤了。”

太医闻言,急忙直起身子绕到李恃身后,惊慌失色:“可不是,殿下这灼伤可比太子妃眼?中?多了,让老臣赶紧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否则腐烂皮肉啊!”

那烧毁的衣裳已经黏在了皮肉上,李恃竟丝毫未曾在意,太医会?意看了眼?花朝:“殿下请放心?,这会?太子妃已经稳定了。”

李恃却依旧看着沉睡的花朝,眉头深锁,良久才转身向外间走去,外头丹杏和素细正跪着,一脸内疚担忧。

见李恃的靴子映入眼?帘,连忙磕头请罪,齐声道:“奴婢护卫不利,请殿下责罚。”

李恃暼了她们一眼?,冷声道:“终究是太子妃素日太过纵容你们了!”

丹杏和素细整个身子哆嗦了一下,再?次扑跪在地:“奴婢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你们的确死不足惜。”李恃冷冷丢下一句,跨步离开。

李悟才从?李恃的震慑中?回过神,上前低声道:“你们到底是太子妃的亲信,太子不会?真的动你们,进去照顾太子妃吧。”

丹杏和素细红着眼?,只恨不得今日困在火海的人是她们,噙着泪应了,守在花朝身边,素细哭着道:“以后我再?也?不和小?姐妹去玩了,我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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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死的还?是重臣之女?当今的煦王妃,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大气也?不敢喘,孙贵妃的寝宫传出一声哀鸣,接着是细细的痛哭声和圣上温柔的安抚声。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陛下,我,我又该怎么和熙儿交代......他正拼死拼活,我们却,却连他的爱妻都没有?照顾好......”

孙贵妃哭着扑在圣上怀里,抽抽噎噎,圣上心?里一痛,轻抚着她的背,正要说什么,寝宫外突然传来一道苍老悲愤的声音。

“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圣上闻声走了出来,就见宋本承跪在门口,额头磕的红肿,老泪纵横地看向他,见他出来,又膝行向前,捧着圣上的衣袍哭求:“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爱卿这是何故,快快请起。”

此时左右两边立即上来两名宫婢扶起宋本承,宋本承哀求中?有?些愤愤:“太子殿下他,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圣上眼?中?略有?诧异,眉心?微皱,心?中?虽对一介臣子如此数落当今太子而又不满,但转念想到他刚刚丧女?,心?中?悲痛以及,只得沉下声问道:“此言何意?”

“这大节下的,煦王妃与太子妃莫名陷入火海,偏偏煦王妃陨了性命,她太子妃正好好地躺在东宫,老臣老来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老臣福薄,老臣认了,不敢怨天?尤人,可如今太子却押了仲春去审问,这是何意,莫不是太子是要按个罪名在煦王妃头上,好给他的太子妃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