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府的花鹤廷也携妻女前来,王氏陪着?姜夫人好一阵安慰,卿月坐在?院子里,看向偏厅中,花鹤廷正向李恃请安,被李恃亲自扶起,花朝哭得很伤心,李恃似乎满眼都是她。

槿柔因为失去过父母,知道这种痛,她抹掉眼泪,拉着?卿月的袖子哽咽问?道:“姐姐,以后姜府该怎么办?”

卿月收回目光,静静瞧着?灵堂上的愁云惨雾,轻叹道:“总不是立刻没落就是了,姜尚书不在?了,虽说?人走茶凉,但到底姜府和清风侯府还连着?姻,将来黎初嫁过去,总是未来的侯府主母,凭着?这层关系姜府也足以立足,何况......”她欲言又?止。

槿柔却道:“还有二姐姐,她和黎初姐姐关系最好,比我们都好,怎么也有东宫的关系,我瞧着?太子殿下对她挺好的,听说?这几日太子殿下一有空就在?姜府陪她,否则,这姜尚书的葬礼也未必有如此隆重。”

卿月平静的面容僵了僵,槿柔不曾注意,看着?方闻京面面俱到,俨然是姜府的准女婿的态度,皱了皱眉:“只是之前方公子不是还和伊家的姑娘纠缠不休嘛,黎初姐姐会愿意嫁吗?”

卿月偏头?看向她:“不嫁能?如何?他们有婚约在?身,先前姜尚书在?时,或许还能?硬气一点退了这桩婚,如今这桩婚却是救命稻草,没了姜尚书这个倚仗,姜家到哪去找这么体面的亲家?”

槿柔忽然感到背脊一阵一阵的凉意,一股悲戚油然而?生,姜黎初尚且如此,那她的将来呢?

不仅是太子殿下和三殿下,这回连二殿下都来吊唁了。

李熙和宋知许一前一后站着?给姜尚书上了柱香,对家属们说?了句“节哀”走到一边,李熙冷眼看向李恃,低声讽刺道:“瞧见没有,我那个太子哥是要在?这当孝子呢。”

宋知许立即低声呵斥:“二殿下不可胡言!”

李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耐烦地撇过眼。

宋知许道:“姜尚书是为国?事牺牲,如今太子殿下亲自抚慰,这一回可是又?让太子得了民?心。”

李熙嗤之以鼻:“他是为了他那个娇滴滴的老婆,哪里是为了姜尚书!”

宋知许道:“不管如何,太子亲自写了悼文,又?抚恤了姜家上下,以感姜尚书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心,不仅让陛下宽慰,也稳定了他在?朝臣心中的地位,加上如今花鹤廷是他的岳父,以后你想撼动他的太子之位,只怕难如登天。”

李熙冷冷看向他:“怎么,你现在?也在?后悔将你妹妹嫁给我,没有再多?等几个月是不是?”

宋知许眉毛一竖:“你胡说?什?么!我是要提醒你,将来我们行事不可再鲁莽张扬,你要想办法挽回你在?你父皇心目中的地位。”

他们这里争执不下,那边有小斯在?方闻京耳边低语了几句,方闻京脸色微变看了看灵堂上的众人,退了出来,走至无人的西角门,门外闪进一抹倩影,正是伊梦。

“你怎么会来!”方闻京很是意外,将她拉到门边,“快回去。”

伊梦眼中含泪:“我知道我不该来,只是我担心师兄,你这几天不眠不休脸色都差了,我亲手给你绣了香囊,里面是我放的几位药材,安神静气的,你戴着?,我这就走。”

方闻京看着?手里的香囊,眼底一片动容,等伊梦离开,他转身,猛地怔住了。

李悟正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他。

“方公子贵人事忙,这场葬礼不主持也罢。”

李悟从来是潇洒倜傥的模样,显有冷脸的时候,此时冷下脸来,竟让方闻京几乎招架不住。

“我是黎初的未婚夫婿,理应为她做主。”

李悟冷笑:“你还知你是黎初的未婚夫,这样的场合你不陪在?黎初身边,竟在?这里私会不相干的女人?”

方闻京面色一红,凛然道:“三殿下或许僭越了,不知三殿下此时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帮黎初出头??”

李悟喉间一梗,盯着?方闻京。

方闻京不再多?言从他身边经过,忽然劲风一过,方闻京手里的香囊瞬间到了李悟手里:“三殿下!”

李悟高高在?上地看着?他:“方公子不必着?恼,等葬礼一过,这个香囊自会还你,我只是不想在?这种场合,让姜黎初看到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

方闻京还待说?什?么,李悟已经转身离开,方闻京只能?追上去,长廊转角处,一抹身影撞进怀里,李悟一怔,低头?一看,姜黎初正捂着?脑袋有些昏沉。

“没事吧?”李悟扶着?她的手臂,语声关切。

姜黎初正抬眼,方闻京从斜刺里插进来扶过姜黎初:“黎初,你怎么来了?”

姜黎初声音有些沙哑:“阿娘找你。”

李悟看着?方闻京扶着?姜黎初离开,默了默,收起手里的香囊,走向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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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这日,花朝已经贵为太子妃,自然不好再同去,姜府的人回来后,本?就精神不济的女眷们,因着?下葬又?大哭了一场,更是昏昏沉沉的路都走不稳,花朝连忙扶着?姜黎初回房,看着?她睡下,才走出来,李恃还坐在?院子里,见她出来,扣了扣石桌的桌面,上面放着?一个汤盅。

花朝走过去,李恃就拉着?她坐在?垫着?暖垫的石凳上,将汤盅里的药汤盛一碗出来:“你这两天气色不好,把这个喝了。”

花朝黯然:“我不想喝。”

李恃道:“那便随孤回宫。”

花朝抬头?,抿了抿唇,妥协地接过碗,咕嘟咕嘟喝尽了。

李恃又?拿了一个手炉给她:“等今晚的解秽酒结束,我来接你回宫。”

花朝打着?商量:“我想在?这住两晚,陪陪初初。”

李恃道:“让她静静,你在?这只会让姜家人觉得负担。”

这也是李恃不会参加解秽酒的原因,何况,他和花朝还有未完的话题。

花朝想了想,觉得李恃说?的对,人家心情本?就很沉重了,不好再给人家添负担,便乖乖点点头?。

“进去吧,外头?冷。”

李恃走了,但是他留下了胡桃在?花朝身边,这几日,只要他不在?,都是胡桃陪着?花朝。

晚上的解秽酒来了很多?达官贵人,还有曹晏州。

他坐在?男宾席那头?,不时看向花朝这桌。

姜夫人忽然觉得头?痛,姜黎初便要送她回房,花朝也一同去了,因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姜夫人对花朝倒没什?么隔阂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