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1 / 1)

黑袍人从破碎的喉咙中勉强吐出了一个字:“你...”

沈顷绾目光扫过他的面容,平静的看着从黑布之中他口舌处,缓缓渗出了几滴血珠,眼看那血珠凝聚,就快要滴落在洁白的手背,她这才松开手。

黑袍人随之瘫软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瞪大了一双血红的眸子。

“如何交待,轮不到一个死人担忧。”

沈顷绾垂眸望着手心,微微蹙了蹙眉,看也不看地上死透的黑袍人一眼,便径直走向了门边的门案,就着木案铜盆里的清水,将双手洗净。

绿荫站在沈顷绾背后,有些担忧的蹙眉问道:“郡主,暗使是皇帝陛下豢养的亲信,您杀了暗使,又该如何向陛下解释?”

沈顷绾洗净双手后,以丝帕拭去手上的水珠,头也不回道:“自然是如实说。”

绿荫闻言眸子一亮:“难不成郡主打算动手了?”

沈顷绾摇了摇头,她垂眸望着铜盆里,那荡漾着她面容的水面,低声喃喃道:“不,现下时机还未到,还需再隐忍些许时日。”

“可是,今日郡马爷夜闯王府,郡主又杀了暗使,恐怕陛下又会对郡主起疑。”

沈顷绾收回了目光,回身盯着地上黑袍人的尸身,启唇淡淡道:“他疑心我也好,总好过将矛头对准将军府。”

绿荫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问道:“郡主,绿荫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郡主替绿荫解惑。”

沈顷绾阖首,有些倦怠的走到书桌后坐下,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抬手以修长的指尖轻轻揉了揉额角:“你且问。”

绿荫走近了几步,疑惑问道:“陛下为何好端端的,突然疑心起郡马爷与林将军来?”

沈顷绾闻言突然睁开眼,清冽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寒芒,她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突然疑心?”

沈顷绾这声反问,让绿荫更加疑惑:“陛下不是一直对林将军宠信有加?早年听宫里流传,陛下醉酒后,还曾私下与林将军以兄弟相称?也就唯有几年前太子之事,陛下这才对林将军疏远了一些。”

林铮多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在朝中的威望极高,晋国能有如今这般地域辽阔的版图,便是他当年拼死打下来的。他为晋国立下的功绩,可谓是无人能及。

他风头正胜之时,京城满街的说书人,一拍案讲的便是他在战场,所向披靡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丰功伟绩。

自古帝王便怕手下臣将功高盖主,可皇帝不仅不怕林铮反叛,反而他愈是立功,就对他愈发宠信,不曾对他有丝毫忌惮。

沈顷绾幽幽叹息一声:“绿荫,你还是太过天真。”

绿荫不知沈顷绾为何突然有如此一叹,有些茫然的轻唤了一声:“郡主?”

沈顷绾神色复杂的勾唇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二十多年前,林将军痛失爱子险些丧命那一战。你当真以为,只是军中一个小小司马反叛,这才导致林将军损一子残一子,甚至九死一生险些连自己性命都不保?旁人不知内情信了,倒实属平常,可林将军...”

绿荫闻言被吓了一跳:“郡主,您是说当年那一战,是陛下授意...”

话没敢说完,绿荫便环顾四周,刻意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的又问道:“您的意思是,林将军恐怕也知晓其中内情?”

沈顷绾微微垂眸,语气间竟是有些许苦涩庆幸:“大智若愚,这些年来,林将军若不装作一无所知,恐怕如今这京城,就少了一座威远将军府,多了数不尽的冤魂。”

其实沈顷绾并未将话说完,若是当年林将军没有隐忍,这世上可不仅少了一座威远将军府,也会少了一个让她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又粗又长,满足你们这些小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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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265

那夜从王府回来后, 林思慎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成日浑浑噩噩的,不是闷头倒在床榻上睡觉, 就是将自己锁在书房内,一待就是一整日。

虽然她对那夜发生的是闭口不谈, 可陪伴她身侧多年的墨竹,却已然从她异常的举止中, 窥探到了其中内情。

墨竹与席浅默契的从未在林思慎跟前提起沈顷绾, 墨竹甚至还将沈顷绾遗留下的物件, 偷摸收了起来, 锁在了一间对方杂物的厢房。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林思慎看不见那些物什, 自然就不会睹物思人。

自从沈顷绾带着兰青绿荫般离将军府后,偌大的琉关阁,就只剩下林思慎墨竹,还有搬来与她们同住的席浅。

闷在府内这大半个月, 林思慎的身子是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消瘦了下去,昔日时常挂在面上的和煦笑意,也再未自她面上出现过。

就连胃口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一整天塞进肚一两块糕点,便什么也吃不下了。

柳卿云瞧着实在心疼, 府内的厨子来回换了好几个, 最后她看不下去便亲自下厨, 变着花样给林思慎烧菜做饭。

一开始林思慎给她面子,还勉强吃下些饭菜,可没多久就实在忍不住吐了出来。也就只有席浅精心替她熬煮的药粥,她能勉强喝下半碗。

就林思慎现下这副身子, 别说早朝,怕不是出门走上几步便能倒地晕了过去。

柳卿云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有时她甚至气的想要将林思慎的脑子敲开,看看那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就为了那么一个女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可任她再怎么气,最后也只剩下满心的怜惜无力。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席浅身上,期盼着她能将林思慎治好,可席浅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她早便说过,林思慎身上的伤她尚且能医治,可这心病又怎能用药石来医。

这日柳卿云来了琉光阁,将席浅和墨竹两人拉进了一个厢房,欲与二人商议对策,让她们帮着想个法子医好林思慎的心病。

可席浅对此也毫无办法,她无奈轻叹了口气道:“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慎儿如今的心病旁人是医治不好的,除非让沈顷绾亲自开解,否则...”

她话还没说完,柳卿云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案愤愤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要我厚着脸皮去求她沈顷绾?就是天打雷劈,我也不会去求她,慎儿如今落得这般境地,还不是她这狐媚妖精作弄的。”

靠在门边出神的墨竹,被柳卿云吓了一跳,怔怔地抬眸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