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1 / 1)

林思慎撇了撇唇角,幽怨道:“郡主是不想看我写的家书?”

看着林思慎包扎好的伤口,沈顷绾小心的拉扯下她的衣袖遮掩,语气风轻云淡:“在安庆出征那两年,我倒等着你写家书回来,可你倒好一封也不肯写。如今才离了几日,你这才想起写家书来。”

提起这事,林思慎有些心虚的轻咳了一声,而后正色道:“若郡主不嫌弃,那我以后日日都给你写家书。”

沈顷绾合上药箱,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只怕到时,你抓耳挠腮也写不出什么好词。”

说完也不等林思慎开口,沈顷绾便站起身叮嘱道:“虽说你手腕上的伤不重,可仍要每日敷药,我给你的梨花膏也需涂抹,免得手上留下伤疤。”

林思慎也不知怎么,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脱口便道:“小小伤疤而已,难不成郡主还会在意?”

一说完,她便立即觉得自己好似说错了话。

果然,沈顷绾闻言回身蹙眉望着她,启唇淡淡道:“我若不在意倒也好,你就当那伤是孟姑娘给你留的记号,日后好让你瞧着便想起孟姑娘。”

“我留着她咬的伤疤作甚。”

这醋坛子似乎一不小心又打翻了,林思慎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急忙站起身正色道:“我会日日敷上梨花膏药,待回京之时,郡主见我手上,定是光滑如初不见疤痕。”

沈顷绾悠悠扫了她一眼,而后叹了口气轻声提醒道:“我走后,你需当心孙文谦,此人老奸巨猾诡计多端。对付他时,你切莫掉以轻心。云鎏被救之后,二皇兄也对你心生怨恨,只要他笃定你无法为他掌控,他也会对你下手。”

林思慎点了点头,勾唇一笑道:“郡主且放心,我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要将余事料理干净后,我就会即刻启程回京。”

虽然沈顷绾也知晓,林思慎此次趁乱往陇右部署了不少人,可她心中仍是隐隐有些担忧:“碍于你身份,他们虽不会在明面上对你下手,可却会在暗中使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旦二皇兄也打算对你动手,这陇右于你来说便如同龙潭虎穴。”

林思慎垂头轻轻握着手腕,眸中闪过一道亮光:“郡主此前不是指点过我,让我从二皇子与孙文谦二人之间下手?在定西城之时,我曾私下写了一封密信送去了京城。”

沈顷绾浅浅一笑,阖首思忖道:“二皇兄生性多疑,你的话他虽不会尽信,可...”

林思慎接过她的话,胸有成竹的眨了眨眼:“可他一定会有所怀疑。”

说起这事,沈顷绾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轻声问道:“云鎏姑娘被劫一事,你又是如何辩白?”

林思慎装傻似的摊了摊手:“云鎏在二皇子手中,而我身处陇右,又如何知晓云鎏被人劫走一事。”

说完,她笑了笑,一脸坦然的继续道:“我写给二皇子的密信,丝毫未曾提及过云鎏,反倒是透露陇右已被四皇子的人渗透。至于云鎏被劫,兴许是四皇子从中作梗,为的便是让我与二皇子反目。”

沈顷绾闻言眉尖微微一挑,目光落在林思慎身上,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二皇兄倒是可能会对四皇兄刮目相看?”

林思慎胸有成竹:“他既会怀疑是我在装傻,也会怀疑自己低看了四皇子。只要他心中尚有疑惑,对我下手便会有所迟疑。而孙文谦一旦忤逆于他,不等他下令先对我动手,他便会对孙文谦生出嫌隙。”

沈顷绾神情微妙一变,若有所思道:“这计策听上去不错,可似乎算漏了一点,既然云鎏不在二皇兄手中又不在你手中,而是在四皇兄手中。那二皇兄为何不怀疑,这一切都是你与四皇兄合谋设下的陷阱,毕竟在二皇兄看来,云鎏姑娘于你来说可谓是毕生挚爱。你既然能为了云鎏姑娘被他威胁,也同样就能被四皇兄威胁?”

林思慎神情一僵,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听沈顷绾悠悠开口 :“我若是你,便会将云鎏先送到四皇兄手中,假意求助于他,让他将云鎏送出城,藏于一处隐蔽之地。再引诱二皇兄的手下,无意间发现四皇兄暗中所动手脚。而你写给二皇兄的密信,需对此事只字不提。”

“二皇兄如此自傲之人,自然不愿相信你已不在他掌控之中。你于他来说,是一颗颇为重要的棋子,况且他如今并不知晓你已触及龙岭之谜。与其相信你脱离他掌控,他不如相信你是被四皇兄胁迫,如此一来他反倒不会先对你动手,而是会想方设法从四皇兄手中将云鎏姑娘夺回来,以此牵制于你。”

沈顷绾话音一落,林思慎便忍不住开口:“可是...若真如此,那岂不是将云鎏置身于危地。”

沈顷绾闻言神色复杂的望了她一眼,轻声叹了口气道:“你先担忧的,却还是云鎏姑娘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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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亮, 沈顷绾便打算独身一人动身回京,只不过她似有些忧心林思慎的安危。临别之际,她细心叮嘱道: “无论如何, 你都要处处当心,我会在你身旁留下几名暗卫,若情势紧迫他们便会出手相救。居安我无法带她回京, 你需留心照料她。”

虽然知晓此番离别过不了几日又能重逢, 可林思慎心中仍是恋恋不舍, 她抬眸望着沈顷绾的身影, 点了点头轻声道:“郡主且安心离去,过些日子我定会带着居安毫发无伤的返回京城。”

沈顷绾转头看着林思慎, 神色颇为复杂, 她轻声叹了口气悠悠启唇:“若不是...我倒真想留下, 免得...”

也不知是有何难言之隐,沈顷绾这一番说的格外犹豫隐晦,因果都未曾说明。林思慎更是听着满头雾水,她正想开口询问, 沈顷绾却轻轻示意她不必多问。

见沈顷绾不愿明说, 林思慎也没再问了, 她默然不语的看着沈顷绾戴上幂蓠遮掩住了面容, 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阵莫名失落。

待沈顷绾行至窗边时, 她突然快步走到沈顷绾身后,双手紧紧圈住了沈顷绾的腰肢, 将脑袋埋在她背上,闷闷的一言不发。

沈顷绾浅浅一笑,抬手覆在林思慎圈在她腰间的手背上,无奈轻声嗔怪道:“又不是生离死别, 你怎得突然变得如此缠人。”

林思慎摇了摇头,闭着眼在沈顷绾背上蹭了蹭,深吸了一口气后松开手,面上扬起一抹笑意,轻声道:“无事,郡主也该动身,莫要等到天亮。这一路奔波劳累,也需记着歇息。”

沈顷绾转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抚过林思慎的侧脸,那微凉的指尖在她面上轻轻划过,温柔而缱绻。

林思慎睫毛颤了颤,忍不住闭上了眼。可就在合眼那一瞬,面上的指尖缩回,一阵轻风突然拂面而来。

待林思慎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沈顷绾已经悄无声息的隐入暗夜之中,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思慎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垂眸看着手腕上那用来包扎的帕子,那雪白的丝帕一角上,正绣着一株不染尘埃的浅白幽兰。

沈顷绾走后,林思慎随意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而后就躺在了沈顷绾的屋中,那张弥漫着沈顷绾体香的床榻上,不知不觉中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等到林思慎再睁眼时,约莫已经到了晌午,官驿外隐约能听见阵阵嘈杂声。

林思慎爬起身来换了一身衣裳,就匆匆打开房门,正巧撞上了端着清水站在门外的墨竹。

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响,林思慎随意取了些清水拍在了脸上,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发生了何事,外头怎的这般吵闹?”

墨竹端着铜盆,眼看着林思慎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洗漱,微微蹙眉道:“听孟大哥说,今日城外死了不少灾民,官兵们拖回了两具尸体放在城门口,正派仵作验尸,城中的百姓都聚在街头议论纷纷。”

林思慎楞了楞,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叹了口气道:“如今陇右饿死几个人,还能有什么稀奇的。”

墨竹摇了摇头,正色道:“可那些灾民不是饿死的,而是被人毒死的。”

林思慎蹙眉,思忖着轻声反问道:“你说他们是被人毒死的?”

墨竹满目忧虑的叹了口气:“且死的人不在少数,恐怕有百人之多。也不知那凶手是何人,灾民处境本就如此凄凉,竟还有人毒害他们。”

林思慎闻言神情愈发凝重,她又问道:“为何发生此事,韩策却不来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