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月光散在他的脖颈上,如同上了一层银粉。
“我放在家中了,出门不便,我怕有所磕碰。”安勍眼眸低垂,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将门关好。
封辰钰摇头,“无人在意他是不是好人。”她看着封赤练,一脸严肃,“你知不知道,你与他在一起,要烙下多少话柄,你想一辈子抬不起头么?”
封赤练笑了,“为何抬不起头,我和他两情相悦,天地为证,怎么就抬不起头了。”
“封赤练,我知道你心善,可你莫要同情得过了头。”
封赤练抬眼,直视对方。
每当她想着聂云间的时候,她都会有着水一样的目光,深邃的不可见底,又柔和的让人心疼。
封辰钰被那目光一瞧,嘴里的话竟再说不出口。
“辰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将这事告知与你,是不想瞒你。”封赤练笑笑,“我知你为我好,可是我当真倾心于他。”
“我想献寿礼也是为了能拿到赏银,娶他过门。”
封辰钰瞪大眼睛,“什么?!”
“实话同你说,为了这幅画,我家中的地也卖了。”
“你魔障了,你真是魔障了。”封辰钰一脸匪夷所思,“他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着迷成这样?”
封赤练不说话,她也不知道。
也许在那个夜晚,她送木料来封家铺子的时候,这男人的背影就深深地烙进脑海。
她站起身,走到封辰钰身边。
“辰钰,我一直觉得,判断一个人好坏与否,外貌是最不重要的。”
“他若是好人,老天怎么会让他身体残缺!”
“也许是他前世造的孽。”
“对嘛,所以他还是个坏人,天下貌美良善的男子有的是,你随便喜欢哪一个不行。”
“他前世造孽,可我倾心的是今生的他。”
“你……”
“辰钰,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求你,给我次机会,你只要真心相识于他,一定会改变看法的。”
封辰钰最受不了的就是封赤练这个模样,看似软弱吧,却比谁都倔,想跟她横吧,可又不忍心,眼睛一望,便让她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封辰钰说不过封赤练,只得哼了一声,负气道:“冥顽不灵!我不管你了!”扭头走进后院。
封赤练心里一松,面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封辰钰还是不喜欢聂云间,她对聂云间仍然有很大成见,可是她并没有逼她。到这最后,她还是退了一步,因为她把封赤练这个朋友看得更重。
封赤练看着封辰钰一步一气地回到卧房,轻声道: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如芩点头,“对,整整一晚,老僧在院里诵经念佛,他便在外面站着等,老僧心志不坚,于心不忍,便在午夜时又去了后山。”
安勍向如芩微微行礼,“大师心地慈悲,安勍敬佩。”
如芩摆手,感叹道:“慈悲不如坚韧,老僧赶到后山的时候,那男子竟然还站着。他只有一条腿,老僧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要靠双手支着拐杖才能保持身子不倒。”
安勍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带笑,“竟能坚持到如此地步。”
如芩点头,“到了那时老僧实在无法,只有将他带进寺院,问他有何所求。”
安勍喃喃:“他有何所求?”
如芩叹气,“他向我求一副吉祥符。”
一边平儿惊讶出声,“这人好生奇怪,费了这么大力气竟然只是求一副吉祥符。”
吉祥符是珈若寺最平常的护身符,多是求给出门在外的人,作用是保佑佩戴之人如意吉祥,远离污秽之物。怨不得平儿惊讶,这男子拖着残缺之身,费尽千辛万苦赶来珈若寺,竟然只为求这样一个普通的符咒,确实很奇怪。
“只求了吉祥符?”
如芩点头,“对,只求了吉祥符。”
安勍皱眉。
他生得清丽雅然,坐在一处,便如墨色的山水图一般。这眉头轻轻一皱,便如春日里吹皱的池水,夏日里吹散的柳絮,柔弱伤悲,让人无端心生疼爱。
“为何只求这普通的物件。”
听到安勍的问话,如芩笑了,苍老的脸一瞬间像年轻了好几岁。
“这世间心志至坚者,不怕动命,却怕动情,一旦动情,终生都会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这群人穿着暗蓝色的外衣,在将晓未晓的天幕下不甚清晰。一个提着灯笼的年轻女官察觉到墙边有异响,她还没来得及呼唤宫人和侍卫,就被突然捂住嘴拖走。
动手的人干脆利落地掰断她的颈骨,把尸体拖向一边。这里是御花园侧旁的角门,从角门可以直接穿入内宫。
刀锋切断青玉和珍珠穿成的帘子,蓝色衣衫的刺客冲进来,殿中侍卫随即拔刀迎上。
“有刺客!”封辰钰听到乔双成惊叫。这些刺客目标明确,直奔着她而来。刀刃破风声逼近,封辰钰下意识抱紧怀里装着玉玺的盒子,乔双成抢先一步跨到封辰钰面前,抄起一边的矮几抵挡这一刀,却听到那刺客一声惨叫。
一道银白色的影子紧随着刺客从御花园的方向翻窗进来,她手中的钩爪先她一步抓住开头那刺客的肩胛。爪刃撕开皮肉,折断骨头,生生将那人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