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神仙醉,快活似神仙。”

旁边人看见他的神态,有的艳羡,也有点鄙夷,显然这神仙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而这种行为也不只有这一人在做,其他的牌桌上,昏暗的角落里,有许多人都在喝着所谓的“神仙醉。”

容钰倚着楚檀宽阔的肩,右手托着腮,轻轻笑了笑,“神仙醉,有点意思。”

楚檀看着那个男人,眸光微动,闪过些许晦暗之色。

容钰把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落到另一张牌桌上,示意楚檀过去。

这桌玩的是牌九,所谓牌九,就是三十二张点子牌。庄家坐庄洗牌发牌,除此之外另有三门,分为天、干、坎。

赌徒们则选好自己中意的门,压上筹码。

庄家掷骰子,决定发牌顺序。每门各发四张牌,赌徒们自行排列组合,这其中又有一套详细规则。总之摆好离手,不可更改。

最终和庄家的牌比大小,大了就能赢到同筹码一样的钱,输了,钱就归庄家所有。

这庄家的手气很好,容钰在那看了一会儿,他就赢了一大堆筹码。赌徒们都输了钱,纷纷摇头不肯再押大钱,又舍不得走,只拿小筹码溜着玩。

这时容钰忽然道:“既然大伙都输钱,为何不换一副新牌,换换运气?”

赌客们眼睛一亮。

赌博之人最是迷信,若是输了钱,便怪牌、怪骰子,怪座位方向,甚至怪自己进门时先迈右脚。因此听了容钰的提议,赌徒们纷纷响应,很快叫小二来换了一副牌。

押钱的高兴了,庄家却好像不太乐意,暗地里狠狠瞪了容钰一眼。

容钰搂着楚檀脖子,懒懒地贴着,面容隐在混沌的光线里,笑吟吟的。

楚檀也看出点端倪,眼中闪过一丝纵容的笑意,垂眸在容钰细窄的鼻梁上啄了啄。

似乎换牌真的起了作用,庄家的手气不如方才那么好了,经常拿到一些烂牌,押钱的多多少少开始赢钱了。

眼见着怀中的筹码越来越少,庄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阴,到最后,直接手一推,码好的牌九倒了满桌。

“不玩了!”

庄家抱着筹码匆匆离去,走前又阴森森地看了容钰一眼。剩下的人纷纷骂他牌品不好,哪有赢了就跑路的?真是不讲究!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想去坐庄,毕竟庄家的输赢风险更大。

就在这时,容钰适时开口,“我来坐庄。”

楚檀将刚才庄家坐的椅子擦了擦,把容钰放上去。烛火摇曳,赌徒们这才看清容钰的脸。

一个年纪如此小又如此漂亮的少年?

众人的眼中浮现出怀疑和困惑,却在楚檀轻飘飘将两锭银元宝放在桌子上时,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兴奋。

“来来来!”

“开!”

他们都有些轻视容钰,觉得他年纪小,肯定不会赌。

估摸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偷偷跑出来玩,瞧他码牌时青涩笨拙的手法就知道,怕是连牌桌都没上过呢!

赌徒们相视一笑,摩拳擦掌要从容钰手中把那两锭银元宝带走。

第一局,两门赢,一门输。进出相抵,容钰一文钱没赢到。

第二局,两门赢,一门输。进出相抵,容钰输了一两银子,他说先欠着下局一起给。

有银元宝坐镇,那人没什么异议,甚至想要多押点,把那锭银元宝直接赢回去。其他人也都如此想,尝到甜头就押得更多了。

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容钰输得越来越多,一锭银元宝都给出去了。

像是抓准了容钰不会玩,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都要赢他的钱。就连之前离开的那位庄家也回来了,幸灾乐祸地看着容钰,然后下了一把筹码在天门。

所有人都笑,有的看热闹,有的等赢钱。容钰倒是神色未变,楚檀也是面容冷漠地站在一旁。

容钰瞥了方才坐庄的那人一眼,见他冲自己咧了咧嘴,笑容里满是嘲讽的恶意。

容钰勾唇,抬手掷出了骰子。

这一局天门的牌似乎有些微妙,组牌的人就是那个庄家,因为他下的注最多。他看着手里的牌想了很久,然后抬头看了容钰一眼。

容钰一只手拿着两张牌,漫不经心地倚在桌子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哒哒哒”

那人前后手一搓,将原本摆好的牌换了个顺序,然后扣在桌子上,胸有成竹。

容钰扬了扬下巴,楚檀弯腰,伸长手臂一一揭开三门的牌。

容钰也终于坐直身子,纤白细长的手指捏着墨黑色的骨牌,轻轻往前一推、一挑,牌面昭示人前。

那个庄家眯眼看了看,登时愣在原地。

“哎呀!你怎么这么出牌啊!”有人捶胸顿足。

“对地都让你拆了呀,顾头不顾腚吗这不是!”

“这牌不该输的!他对五,咱们对地,本来输不了的!可你一改就正好输了!”

“我们押了这么多钱,你出牌都不和我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