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桥莫名其妙扫过去一眼,“我摔了腿,你摔了脑子?”

那人眼睛直视,不知道?在看什么,问?了句:“你和你每个哥哥关系都很好?吗?”

苏御桥一般不回答这?些无聊八卦,但他此时却?突然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这?可没准。”

那人没信:“你之前说过你每个哥哥都喜欢。”

苏御桥刺他,“我一岁的时候还说过我喜欢喝奶粉,现在呢,我要是还说我喜欢,你信吗?有些东西不可能永远不变。”

那人还真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接着,他话锋一转:“你说得有道?理,那前面那个,是来接你的吧,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什么前面那个?”苏御桥觉得他用词古怪,却?也下意识看过去,待他看清远处走过来的身影,胸腔处的心?脏忽然丧心?病狂地狂震起来。

下一刻,耳朵充满了不知打哪儿来的嗡嗡声?。

宋吟。

是宋吟,怎么会是宋吟?

马场的氛围比宋吟想象的要冷清许多,几匹马疲惫地被绑在栅栏上,宋吟被人带着来到了上马术课的场地,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坐着的人,“御桥。”

苏御桥看来真是从马上摔下来摔狠了,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一条腿轻松垂下,另一条伤势惨重的腿只?能轻轻地点着地面,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小少?爷首次吃了瘪,都没了平时的样子。

宋吟将苏御桥右腿上的伤势好?好?看了一遍,踏步走了过去,他没有看周遭围着的一群人,而是伸出一只?手,“御桥,我扶你回去,能不能走得动?”

苏御桥还陷在雷击之中,来接他的不是他老子,太好?了,但来接的他是宋吟,这?比来的是他老子还糟糕。

他嘴唇一颤说了个能,却?没有第一时间抬手扶住宋吟,苏御桥匆忙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五花大绑的右腿,只?想右手揣上点什么东西泄愤地砸出去,太难看了。

“御桥?”宋吟见苏御桥发起了怔,只?好?再次出声?,“外面司机在等着,我们先出去好?吗?是不是腿太疼了?”

苏御桥的手心?出了汗,黏黏腻腻地握紧了拳头,他说了声?没有,便?站起来,为了证明自己的腿也就那样,他还要自己往前走两步,可宋吟不放心?,还是伸手扶住了他。

苏御桥心?说,杀了他吧。

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见到宋吟?

他面色迷茫,心?里想七想八,在握上宋吟手心?时整条手臂瞬间麻痹,苏御桥恨自己的无能,干脆杀了他,再把他的尸体埋进后山吧,他脸都要丢光了,现在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心?神荡漾。

宋吟扶着苏御桥往外走,现在他才像是刚看到周围围着的人,他朝四周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围着的人群就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周围原本要看苏御桥被训话的人再也没出声?,他们没想到来接苏御桥的人是个完全没见过的新?面孔,在以前来过的一个个或顶着啤酒肚或画着浓妆的家属中,宋吟很特别,各个方面的特别。

宋吟来的时候坐的苏祖之叫给他的车,是上次叫去祖宅拿药的那一辆,开车的人也是上一回那一个,宋吟没让人等太久,从进去到出来,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苏御桥带到了车上。

宋吟打开车门,搀着苏御桥把人扶到后座。

等苏御桥坐稳后,宋吟刚要说什么,苏御桥忽然往腿上一趴,把脸埋进了腿间,只?留给宋吟一个后脑勺。

宋吟纳闷,不太能领悟到这?个举动的意思,是太疼了,连坐都坐不住?

那有些难办,他还要将人送到医院,看这?受伤程度,他不知道?要陪床多久,但宋吟是打算一直陪到苏御桥出院为止的,这?样才算尽心?尽力,有可能赚到苏祖之对他的好?感。

宋吟正想着,苏御桥脊背轻微地伏了伏,他用额头抵着膝盖,侧过脸极快地看了宋吟一眼,在宋吟看过来后又重新?埋回去,声?音闷着:“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难看?”

宋吟愣了愣,他朝苏御桥被一圈圈绑住的右腿看了看,仿佛明白过来苏御桥的别扭。

他坐到苏御桥身边,手掌柔柔地拍了拍苏御桥,“御桥,这?不难看,你只?是受了伤,这?不是丢人的事,就算你伤到了脸我也不会觉得你不好?看。”

宋吟这?是在安慰他,苏御桥听出来,心?里却?没多大舒坦,他面朝下掩着自己的脸部?轮廓,“你不用总是用这?种对付小孩子的语气?和我说话,在你眼里,我有多幼稚?”

宋吟笑:“你多大?”

苏御桥椅一字一字咬得清晰:“十八,你和我一样。”

宋吟顺着他,“是吗?就当是这?样吧。”

什么叫就当是这?样,苏御桥有些不喜欢宋吟敷衍他,他嘴角耷拉着想好?好?告诉宋吟自己不是小孩子,宋吟已经翻过了这?个话茬,拿出手机递给他,“你大哥很担心?你,你给他打电话报个平安。”

苏御桥看他要出去,忙问?:“你要去哪?”

宋吟如实告诉他:“带你出来还没和你老师打声?招呼,我回去说一声?,还要做登记。”

宋吟转身朝马场走去,他那条校裤的裤脚上方有细白条,和他竖出去的两条长腿差不多白,苏御桥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心?情奇怪,就好?像宋吟真的变成了他的家属在给他忙前忙后。

他讨厌被当小孩子一样照顾,但同时,又有些享受宋吟对他的在意。

苏御桥全然忘记右腿的疼痛,宋吟叫他打电话,这?仿佛变成了一个任务,宋吟叫他打他就打,没有耽误。

苏祖之似乎就在等着他这?一通电话,他一打过去,下一秒就通了,叫他颤栗的声?音传出来:“御桥,现在在什么地方?”

“马场,”苏御桥揪了一下座垫,“宋吟刚接上我……”

那边停顿一秒,“嗯,等下他会带你去医院,你把腿养好?,短期内不用再去上马术课,胡聂会帮你请假。至于父亲那边,需要你自己去说。”

苏御桥知道?自己这?回在劫难逃,消息迟早会传到他老子耳朵里,他略烦心?地皱了皱眉,刚要回他大哥,远处跑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和他一起上马术课的学生,关系一般,不算好?,也不算特别差,有事会互相招呼一声?,苏御桥见他朝车这?边走过来便?似有所感按下了窗户。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学生拉开车门叫嚷:“御桥,今天来接你的那个人被那犊子叫走了,本来他在登记着,那犊子突然走过去和他搭讪把他叫到了小房子里,我怕会出事,要不你去看看。”

他这?一嗓子连电话那头的苏祖之都听得真切,苏御桥变了脸色,直接把手机丢到了一边,低头四处找东西。

马场里有个人尽皆知的混账,大家都不叫他真名,怕叫了脏口?,一般都叫他“那犊子”。

因为早年?马场刚建起来时,这?人在场子里做老师,瞄准好?看的人就上下其手,有段时间马场里风风火火传了他强了人,不过证据不足,被放了出来。

宋吟那么好?看的,他喜欢,他二哥也喜欢,那么多人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