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胡聂的嘴甜蜜,不会哄人,苏御桥犯事?是家常便饭,一个月能?惹得他老子抽他五六回,每回都抽得血肉模糊。
每回打完,苏祖之都会叫人联系他们?,让他们?尽快调好苏御桥身上?的伤,不管是鞭痕还是掌掴的印子都尽快给?消掉,这本来是很简单的,可苏御桥却硬要?说那些鞭痕是男人的标识,不让他们?动针贴药。
不动家伙怎么能?尽快消?两个大夫很无奈,后面也?是一个劝,一个哄,才得以处理了下?比较严重的鞭痕。
总之,给?苏御桥看病特别辛苦,每一次都要?把口水说干才能?碰到人。
今天傍晚太阳落山前?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工,一中一洋在苏御桥走到桌边坐下?后同时发出叹声。
洋鬼子不太会说中文,老中医提着个小木箱,首当其?冲地拿出了几根长针,他抖动着苍白的胡子走到苏御桥身边,好言道:“三?爷,咱们?先把衣服脱了,看看身上?伤势如何?”
苏御桥闻言睨起眼角,“衣服裤子都脱?”
老中医:“……”
佝偻的后背抖了一抖,老中医想起了过往无数次的经历,这苏三?少每回这么问并不是要?征求意见的意思,只是为了跟他们?打太极。
衣服要?脱,裤子要?不要?脱,里面穿的东西要?不要?脱,袜子要?不要?脱,是一件件脱还是全部一起脱,脱了多久能?穿,私密的地方也?要?用针扎吗……
这样全套问完,年纪大了还不能?坐的老中医双腿都要?软去半截,他实在不愿意入套,但对面的人惹不起,一滴汗从面中沟壑滴下?,他绝望道:“先脱上?衣,我先看看上?面伤得重不重,裤子的话……”
那滴汗弯弯绕绕滴到了地上?,老中医慢吞吞说着,也?等着苏御桥一个个问题抛过来,他等后面的洋鬼子也?在等,只是哗一声,苏御桥双手反绞住衣服,一口气脱掉放到左胳膊上?挂着,露出的上?半身凹凸有致,摸到手里的感觉应当很不错。
老中医今年快迈进七十大关,也?算是见过苏家这一路的成长,其?中有两个孩子出生那天他还亲手抱过,任何波浪都见过,此时手里的针却掉在了地上?。
傻了。
异常配合的苏三?少,今天还反过来催促他:“都脱了,看吧,快一点,你们?去和大哥交差,我还有事?要?做。”
老中医像是被无数双手按到地上?,被一个个拿着转头拍了后脑勺一般,被砸得不知?今夕何夕,他弯下?一把老腰,捡起地上?的长针,和洋鬼子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见鬼二?字。
“愣着干嘛?”苏御桥敲了敲桌子,不太有耐心:“不看我走了,你们?自己找个借口和大哥说。”
“看看看,我们?先在远点的地方看一下?……”
老中医一个箭步走上?来,忍住老泪摸了摸苏御桥的后背。
苏家不苛待每一个子嗣的伙食,苏御桥这样不省心的小混账也?是中午吃香晚上?吃辣,身体长势极好,高高大大穿什么衣服都配得上?,老中医摸上?那背,感慨道,苏家主打得确实狠,每一鞭都是皮开肉绽,不好好保养说不定真要?变成永久的印章。
不过这貌似也?正合了苏三?少的心意,这祖宗就是喜欢身上?有疤。
老中医摇摇头,把胡聂上?午哄着苏御桥贴上?的那幅药膏扯下?来扔到了一边,这种伤贴普通药膏根本没用,治标不治本,还是要?留疤。
老中医转身去拿药粉,转身时,眼角瞥见苏御桥把手分别放在了两边的膝盖上?,犹豫道:“你看着给?我贴点膏药吧,不要?留疤。”
老中医:“……”
活了近七十年,他头一次平地崴脚,还好那洋鬼子有眼力见,扶住了他一把老骨头,没让他也?摔个皮开肉绽。
他扶了下?桌子颤悠悠走过去,一针扎到苏御桥背上?,听男生握紧拳闷哼一声,他忍不住叹道:“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学习的时候怎么能?逃课呢,昨晚受不少罪吧?”
苏御桥冷哼,“别替他说好话了,逃个自习课就打成这样,为我好?”
老中医一个个穴位扎完,取下?,开始贴自家的药膏,“逃什么课也?是课,你明知?你爸眼底容不下?沙子,下?回就下?了课再去玩,非抢那么些时间,你不仅要?挨打,你大哥也?要?担心你。”
苏御桥没反驳,事?实上?他也?没怎么听,最后一片药膏贴完,他一把拢起衣服往外走,“我爸给?我留了脸,没打我屁股,下?面好好的,走了。”
苏御桥心系着外面的宋吟,一步步走得极快,不出多久眼中就映出了马场亭子的身影,只是,宋吟并不在那里。
桌子上?的热巧和饭盒都还在,宋吟应该还在附近,而附近能?进人的地方唯有他大哥的厢房,苏祖之的房间一向不上?锁,苏御桥踩着鞋往那边的门走。
他开门的那一刻,听力灵敏的男人目光一凛,收起刀躲到了门后,苏秋亊站得比较靠里,所以苏御桥直接和背对着床铺的宋吟对视了。
“你脚怎么了?!”
苏御桥脸色大变地走过去撩起宋吟的裤脚,接着,他发现?宋吟受了伤,一条埋在裤子下?面的白腿流着长长的血迹。
他翻身看向苏秋亊,“二?哥,你对他动手,你疯了吗?”近乎吼的一声埋怨后,苏御桥看到他二?哥也?皱起了眉,好似并不知?情。
可是这房里只有他们?两个,就算不是苏秋亊弄的,也?逃不了他的干系,苏御桥把那裤脚卷了卷固定住,扭身怨道:“二?哥,他是你同学,流血了你都看不到?”
礼仪,教养,包括应该对长者的尊敬都没有了,苏秋亊本来看着宋吟的腿,此时幽幽看向了他,苏御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不由摸了摸鼻子。
按照他们?苏家的家规,这伤哪怕是苏秋亊自己划的,也?由不得他说三?道四。
“御桥,”屋内忽然响起一声唤,苏御桥和苏秋亊齐齐僵住,宋吟换了两口气,嗓子黏黏的:“是我刚刚不小心划到了桌脚,没事?的。”
其?实是他刚才那男人把他拽过去的时候,他往后撤,才被桌角起皮的木屑划到的,很疼,但也?就那一小会儿。
他还有事?要?问苏秋亊,换药的事?,还有刚才的那个人,宋吟尽力地不去看门口的一双眼,余光却瞥见男人悄声从门中离开没了身影,他放松下?来道:“御桥,我……”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支开苏御桥,苏御桥已经被一声声昵称砸得站不太稳,嗓音飘在天上?:“我去叫大夫过来给?你包扎。”
“哦,还有……刚才祖宅打来电话,说是熬了一盅汤,我去给?你拿,很快回来。”
苏御桥自说自话,转身将?手扣在门沿上?,稳了稳才步履飞快地跑走。
苏祖之一直说苏御桥做事?不牢靠,还爱拖拉,可这回他叫的大夫几乎是他前?脚走,后脚便冒着虚汗踏进了门槛。
老中医嘴里念叨着漂亮的那个,漂亮的那个,然后慢悠悠将?目光钉在了宋吟身上?,小老头提着药箱走到他身边,领着他在床边坐下?。
宋吟:“……”
宋吟没有辜负苏御桥的一片苦心,坐在床边没有乱动,他的裤脚被挽起卷到中间,露着纤韧的一条,老中医将?绷带的一端固定在他的腿中间,绕着这个定点一圈圈缠住。
“你太瘦了,要?好好吃肉啊,”老中医边缠边叹息,前?一个患者是苏御桥,对比就有些惨烈,“三?少身子骨比你结实多了,平时也?要?多运动运动,这个年纪还能?再长。”
宋吟抿着唇,一下?一下?点头,最后还扣着床沿小声说了句好的老先生,搞得老中医龙心大悦,这些年都是伺候的大少爷大小姐,没一个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宋吟看着也?是金尊娇养,倒是没那些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