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快一天一夜,薛挽刚坐下?就将杯盏摔在了?地?上,满面怒火,厉声呵斥手下?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镇西军都打进京城了?,为何没?有?给国公送去消息,京城出事连接应支援的人都没?有?吗?”
众人跪在地?上不敢言语,还是他们的统领低着头?开口辩解:“娘娘恕罪,镇西军没?有?走孤云山前经过,而且他们还是夜间悄摸赶路,我们的人实在无法?摸清他们的路线,璟王的人动手过于迅速,实在不给我们时?间反应……”
“还好意思顶嘴,真是一群废物!”薛挽气不打一处来,牙根痒痒,又将一个茶盏摔在统领身上,滚热的开水浇在他脖颈处,烫得他皮肤都发红了?,他却一声不吭。
薛挽并不如百姓熟知的那般温婉贤淑,待人宽厚,她和薛途是一个脾性?,贪婪,歹毒,嫉妒心强,只不过她善于伪装,明帝自?始至终都以为她是贤良淑德的皇后,对她多有?偏心。
如今离开了?皇宫,她在薛家人面前也不必再伪装了?。
众人跪在她面前,头?都要埋在地?底下?了?,任凭薛挽怎么打骂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痛痛快快骂完后,薛挽这才将那些愤怒的情绪压下?去,手臂搭在炕几上揉着紧皱的眉心,开始冷静思考,部署接下?来的打算。
“先去试着联络京中朝臣,看看能?不能?把阿兄救出来,剩下?的事情等知晓阿兄的消息再说。”
“明白。”统领应声领命,刚准备退出去时?,一个手下?从外?面匆匆撞进房间。
“不好了?,山脚有?好像是镇西军的人潜入了?。”
统领问道:“有?多少?人,领头?的人是谁?”
手下?人回忆道:“不多,但也不少?,约莫一百来号人,领头?的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有?意思。”薛挽闻声抬头?,涂满唇脂的鲜丽唇角随之勾起,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指了?指统领,“来的正好,你带人过去瞧瞧,让他们有?来无回,知道孤云山可不是他们能?来的地?。”
院子位于山顶,孤云山本就易守难攻,即便镇西军打过来,也只会让他们失败而归。
连薛挽都感慨,真是来的好时?候。
想到那群人逼迫她连夜狼狈奔逃,薛挽心中一腔怒火烧得越发旺盛,凤眸微眯,满目全是恨意,咬着牙示意手下?人不要留活口。
统领立刻听令,二话不说便风风火火地?赶去山下?埋伏对方。
镇西军攻上来,诸多薛家人前去守山,很快薛挽房间里由嘈杂归于安静。
经历一路艰难坎坷,薛挽终于逃出裴璟辞的追捕,劫后余生的安逸,让薛挽感到很是疲惫,于是简单洗漱下?就准备睡下?了?。
她只希望睡醒之后,听到都是好消息。
薛t?挽入睡,侍女们也放轻了?脚步,庭院中一片寂静,可在这黑沉不宁的夜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薛挽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后背发凉,心头?感到一丝不安,直觉迫使她去开门。
门扉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的尸体,原本守在院子里的侍卫全部都躺在了?这里了?。
不远处有?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分别持刀伫立在院子两侧,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薛挽被吓得花容失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意外?这些人是怎么闯上孤云山潜入她的院子的,一时?愣神,还是两个侍女一边拉着她往后门走,一面大喊:“来人,快来人保护娘娘!”
可惜大部分人去了?山下?对付镇西军,而院子内外?的人已经没?有?人再回应她们的求救了?。
两个黑衣同时?射出一把飞刀,击中了?那两名侍女的后背。
没?了?侍女的保护,薛挽更是惊慌失措,也顾不得体面整洁了?,狼狈地?摔在地?上又惊恐地?爬起来,直奔后门而逃。
只要推开后门,她或许就能?遇见来救她的人。
院中两个黑衣人并没?有?追过去,反而站在原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棕黄色的木门被推开,薛挽欣喜地?以为自?己即将脱离追捕,身子往前冲去,然?而寒光卷起一阵阴风从眼前划过,薛挽尚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象,一柄漆黑锋利的剑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薛挽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刹住脚步,站稳住身体,抬眸对上那双杀气腾腾的视线。
“裴璟辞,你,你怎么在这儿?”薛挽面色难看,疑惑极了?,“你不是还在泰华殿吗?”
眼前的裴璟辞,依旧穿着那身觐见明帝的衣服,只不过经历这一天一夜的种种变故后,天蓝色的锦衣华服早已被刀剑划破,上面血迹斑斑,脏污不堪,已经辨不清原本银线勾勒的纹样,还沾染着泥土和火烧之后的灰烬,看上去似乎风尘仆仆,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儿。
他双眸紧紧盯着薛挽,乌黑清澈的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恨意和杀气,仿佛下?一刻手中的剑就要捅穿她的喉咙,报仇雪恨。
“皇后既然?能?来这儿,我为何不能?。”裴璟辞冷冷讥讽,步步紧逼着薛挽,迫使她退后院子里。
裴璟辞的出现着实让薛挽感到意外?,她没?料到裴璟辞竟然?不在宫中,还会找到这里,又突破了?重重阻碍寻她。
裴璟辞望着她又疑惑又无措的神情,不由得冷哼一声:“皇后只顾着自?己逃命,应当还不知泰华殿发生了?什么事吧?”
薛挽咬住唇,不甘示弱地?反笑道:“当然?知道,你在泰华殿里陷害薛国公谋反,谋害薛国公,逼迫自?己的父亲为你让位,这些不过本宫知晓,以后天下?都会知道!”
裴璟辞闻言只是笑笑,他转了?转剑,冰凉的剑锋碾过薛挽脖间的皮肤,冷得她浑身颤抖。
“皇后有?所?不知,薛国公,也就是你的兄长,早就已经死了?。”他笑容轻松而玩味,仿佛在讲一件不值一提的事,随意道,“被我生生掐死的,若非情况紧急,我也不会就他这么轻易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你说什么?”
薛挽被这个消息惊得瞳孔一震,差点?连脚都站不稳了?,努力去理解裴璟辞的话。
“我说,薛途已经死了?,薛家已经没?有?指望了?。”裴璟辞收起笑容,脸色阴沉下?来,连声音冷得彻骨,如同审判鬼魅罪孽的神明一半无情。
薛挽反应了?好一阵,苦苦在心中思索,薛家久久动乱的原因,才终于接受薛途已经死了?的事实。
然?而,裴璟辞那张无情的嘴却并未停下?,他声音凉薄无情,其中隐隐有?些得意:“还有?裴瑞谦,你的儿子,如今应该也死了?,否则你怎么会联系不上他呢。”
这下?薛挽彻底呆若木鸡了?,如果说薛途的死让薛挽有?些无措,那裴瑞谦的死对她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裴瑞谦是她仅剩下?的唯一的儿子了?,当初裴琅闻遭遇意外?,太子之位因此悬空,薛挽多年?的苦心筹谋就这么毁于一旦,她伤心欲绝,几度要昏死过去。
后来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将那纨绔好玩的裴瑞谦扶上正统,眼见着即将登临太子之位,裴璟辞却告诉裴瑞谦也死了?,她再一次与那荣华富贵与滔天权利失之交臂,她怎么不恨!
“裴璟辞,你是在故意骗我吗?”薛挽颤抖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