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1 / 1)

“我在紫薇教中长大,手下的人是些什么货色,我一眼便知,”南宫悯说,“我虽身处这样的环境,却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我知道温朝雨出淤泥而不染,她是个难得的好人。紫薇教为何会成为世人眼中的魔教?那是因为我父亲不屑与那些小人同流合污,他用那把圣剑杀了不少所谓的名门正客,所以才逐渐背上了穷凶极恶的骂名,而到了我登位之后,我就更不在乎什么江湖名声了。我甘愿做一个恶人,不去做那什么好人,可这不代表我就不识好人,正如我看得出来,你是个骨子里就没安过好心的坏胚,你想我重用你,但你配吗?”

“我不配……我不配!”秦筝声嘶力竭道,“你杀了我!让我死!”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南宫悯牢牢钳着她的手,不厌其烦道,“再说总坛,我为何不重建总坛?又为何要弃了河州城移至苍郡?你看云华宫,占山为王,一辈子都死守在那地方,如今梦无归要打过去了,云华宫就只有等着挨打的份。我已经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梦无归若是真拿下了云华宫,我在苍郡只有一个庄子,她要烧便烧,要毁便毁,我在这天地间来去自如,她想找我报仇?她到哪里找我报仇?你口才这般好,不如临死之前替我分析分析,我那总坛,究竟还有没有重建的必要?”

秦筝不回这话,死命挣扎,南宫悯目光锐利,手上使了巧劲,只听“咔嗒”一声脆响,秦筝当即惨叫起来。

“尝尝罢,”南宫悯笑得怡然自得,“尝尝断手的滋味,你不是想要温朝雨有过的优待么?我给你便是了。”

秦筝疼的满头冷汗,在那风雨中无法抑制地发着抖,她正要唾骂南宫悯几句,南宫悯却在此时将她轻轻一松,秦筝无力再用轻功,就此摔下城墙,狠狠砸在那冷硬的地面。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又很快消失于无踪,南宫悯俯身看去,只能看见一道纹丝不动的黑影。

“什么是叛徒?”南宫悯旁若无人地道,“这就是真正的叛徒。”

教徒们默然不语,立在她身后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片刻之后,南宫悯又催动长剑朝那底下的人影袭去,等那把剑再回来时,剑身上便多了几缕血迹,但只一眨眼的功夫,那血迹又被雨水冲刷而去,锋利的剑刃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温朝雨和季晚疏拦是拦不住的,但也不能不拦,”南宫悯收回了佩剑,转身面向众人道,“我起先不想让梦无归这么快报仇,但现在我想通了,既然左右都要打起来,一个梦无归又何足为惧?她便是将云华宫收入麾下,我也不会怕了她去,这亦是我拿回圣剑的转折点,但也不能叫满江雪和谢宜君等人过早察觉。”

那执伞的教徒立即道:“教主放心,属下已派了人跟过去,一定不会让那二人顺利赶到云华宫。如此一来,梦无归就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那人也就来不及逃跑,咱们紫薇教的圣剑,迟早会重归教主之手!”

“一把剑丢了二十年,”南宫悯从教徒手中取过了伞,她摩挲着那光滑的伞骨,也不知是在对谁说,“他拿着那把剑既用不了,又不能当众炫耀,他拿着做什么用?”

那教徒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问自己,但也答道:“估摸是抱着睡觉罢!有些人就爱做这些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事,阴沟里的老鼠罢了!那等人怎么想,教主当然不能切身体会。”

南宫悯低笑一声:“我是不能体会,但圣剑对我意义非凡,必须要拿回来。”

她说着,微微侧身朝那城墙下方瞧了一眼,意味不明道:“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今晚所言,也不全是错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差不多了,先压一压,我本来是想把后面的剧情加进来,但是我键盘坏了,码字码得很难受,而且不压字数的话这一章就直接要上一万多,也属实没必要。

一转眼写了个百万长篇,都二百章了,确实没想到会写这么长。

大概后面两章就要拉开序幕了,以及谢谢追到二百章的朋友们,一路陪伴,除了尽力把文写好之外,也就只能给你们发发红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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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几日后,连日晴朗的上元城没了和暖的日光,高空之上聚拢起了片片乌云,烈烈狂风刮了一早上都没把雨催下来,到了晌午时分才响了几声迟来的春雷。

“今年自从开春后便没落过雨,今日该是要下一场了,”陆怀薇沏了茶,冲对面的满江雪说,“师叔这时候来找我是要商量什么事?”

明光殿里人不多,满江雪把案上的香炉挪开,拨着那烟雾说:“怎么不见掌门师姐和白灵?”

“我让白灵去城里守着了,”陆怀薇说,“师叔来得迟还不知道,掌门近来太过劳累,昨夜突然窜起了高烧,人在寝殿躺着呢。”

满江雪呷了口茶,起身行到内里掀帘一看,谢宜君额上覆着张帕子,正躺在床榻上昏睡,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梦话,榻边守着两名弟子,见得满江雪露面,都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冲她行礼。

“医阁弟子已经来过了,说是掌门劳累过度,又忧思成疾,这天一变,人就倒下了,”陆怀薇在身后说,“药倒是已经喝过了,但也不见什么起色,这会儿都还没退烧,估计今日是醒不了的。”

满江雪“嗯”了一声,复又转身回到外殿坐下,问道:“我让你送往各大州城的信,可有送出?”

陆怀薇说:“师叔放心,这事两日前就已办妥了,只要路上别出什么意外,送信弟子骑的又都是好马,应该过不了几日就能到。”

满江雪说:“晚疏还未归,白灵到底经验不足,上元城就还是先由你负责,”她递了张图纸过去,“这是我今早所画,上头标注得很详细,你按着这东西安排一下人手,不要出错。你虽还没全然康复,但已能够自如走动,下趟山不成问题,这事也无需你劳心伤神,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尽量这两日就落实下去,有什么情况,务必要及早反馈。”

陆怀薇接了那图纸,发现上头不仅安排了城内城外的守卫,连云华山四周也没落下,几乎是要弟子们把云华宫团团围起来,不由疑惑道:“师叔怎么这时候想起加强戒备,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雷声响在远空,不多时就已移到近前。满江雪说:“防患于未然。梦无归拿下明月楼后便没了动静,南宫悯也没有任何消息,包括暗卫弟子背后的主谋近来也不见他生事,你不觉得这些天太过平静了么?”

陆怀薇一愣,道:“是了,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必然暗流涌动,还是师叔考虑周到,我们的确不能不早做准备,”顿了顿又道,“说起来,这人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想陷害傅师妹让梦堂主落去下风,没想到梦堂主干脆杀了傅楼主将傅师妹给扶正了。而今明月楼已被梦堂主握在手中,他反倒无计可施,把自己又陷入了被动的境地,真是风水轮流转。”

“因为他与梦无归的博弈本也不占什么优势,”满江雪说,“一个被捏住把柄的人,又不知对方到底何时将一切公之于众,他只能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不敢与梦无归明面交锋,可他又杀不了梦无归,眼下也对付不了明月楼,若非因着小秋,又有南宫悯在旁捣乱,致使梦无归不好轻易动手,这人其实早就该暴露了。”

听她提起尹秋,陆怀薇自是担心起来,说:“既然他的处境已然这般恶劣,只要梦堂主一来,他就势必会露出真面目,那他会不会哪天闻着风声就逃了?他逃跑倒是不要紧,就怕他逃跑之前还要像叶师姐当初那样劫走小秋就不好。”

“所以我才要你尽快把人手安排下去,将所有通往上元城以外地界的出口都把控起来,”满江雪说,“不论是梦无归要来,还是他要逃,我们只要事先防备好一切,这两人就都别想悄无声息地来或走。”

陆怀薇道:“那这么说起来,最被动的还是我们了,既要防着梦堂主,又要防着这个人,万一梦堂主攻上山来,那人见势不对趁乱逃跑,我们便是守住了各个出口,宫里头都打起来了,也不一定就能顾得上拦截他,”说罢又思索片刻,“再者宫里的留守弟子本就不多,明月楼和九仙堂若是一起来了,真被他们破了宫门可如何是好?”

满江雪略一思索,说:“这也正是我要你将各大州城的驿站弟子都调回来的原因,只要他们能及时赶到,再加上我前两日已给其他同盟门派传了信,想来要与梦无归交手,还是不至于吃了败仗。但这世上没有绝对周全的计划,我这也并非万无一失,你下了山还要着重搜城,兴许梦无归一早就派了人混进城中也说不定,有什么可疑人物要查清了再扣押,切记不要伤及无辜。”

陆怀薇不禁沉闷下去,说:“果真到了这一天么?梦堂主有备而来,她除了强攻以外,定然还有其他计谋,我们纵然能够预见她会来此,也能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但终归不知她到底会怎么做。”

“现在就看晚疏可有探到什么消息没有,她这两日也该回来了,”满江雪说,“倒也不必太过忧虑,把这附近控制起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及时知道,梦无归要带人来,声势必然不会小了去,她做不到悄无声息。另外城里的百姓也要开始着手转移,和府衙交涉一下,先将他们移到城外的安全之处,梦无归虽要报仇,但还不至于对无辜平民下手,把人弄到城外比待在城里被殃及池鱼要好得多。”

陆怀薇一一应下,临出门时又问道:“话说小秋哪里去了,师叔最好和她待在一起,别让她落单才好。”

满江雪说:“她一早便去问心峰看望孟璟了,我去找找她,你先下山,迟些时候我会亲自进城巡视一遭。”

陆怀薇说了声“好”,便就带着一队弟子下了山去。满江雪回到寝殿看了看谢宜君,见她烧得直说胡话,额头滚烫,便嘱咐两个弟子把人照看好,随后行往了问心峰。

孟璟的住处在徐长老的院子里,未与别的弟子同住弟子房。满江雪到了地方,按礼数她应该先与徐长老问个安,只是还未敲门就见廊子里来了名脸生的女弟子,说道:“师叔是来找徐长老么?他老人家早就带着师兄们去山里挖药草了,估摸得天黑前才能回来呢。”

满江雪推了门,果见里头空空荡荡没有人影,回头时也不见这院子里还有旁人,便问道:“见着孟璟和小秋了么?”

“见着了,他们两人也跟去了,”那女弟子说,“孟师兄那心疾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两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徐长老要他多去山里嗅嗅草木香,春日里走动走动也对身子有益,尹师姐听说后便闹着要去山里逮两只兔子来玩儿,徐长老也就允准她跟着了。”

满江雪眉头微蹙,抬头看了眼天色。

顺着她的视线,那女弟子也仰首看了看阴沉的天空,笑道:“师叔不必担心,徐长老一生中有大半时间都在各地灵山挖药草,他老人家很会看天气,出门时说了,这样只打雷不下雨的天,最容易有意外收获,他过去挖的好些稀有药材都是在这样的天气觅来的,还说这雨不到夜里落不下来呢。”

闻言,满江雪眸光一动,将目光移到这女弟子身上,打量她片刻道:“从前没见过你。”

“我是去年八月新弟子大会结束后才分到问心峰来的,”那女弟子道,“入宫不久,师叔自然对我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