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舟靠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旁，望着两个男人，脸色苍白没什么表情。

之前他也看见过晏向阳被人“群殴”，打完一顿下来，脸上一点伤都没有，自己居然还信了。

晏向阳被打得缩在沙发脚边上，身上还裹着他哥的血，但他也没功夫理会凉透的江泽洋，只是攥着卿光耀的裤脚，谄媚地讨饶，“别打……求你……放过我……求你……别再打了……放过我……求你……”

“你不该求我。”卿光耀踢开他的手，弯腰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拖行着扔到林景舟面前。

林景舟盯着那条被拖行出来的那条蜿蜒扭曲的血路，过了很久，他听见自己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晏向阳趴在地上，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

林景舟突然又觉得答案并不重要。

卿光耀将晏向阳的头拎起来，让他仰视着林景舟，语气森然，“哑巴了？说话！”

晏向阳迷茫地望着林景舟，“我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事到临头晏向阳企图装傻充愣，只要不承认，江泽洋还死了，他们其实也没证据。

“你他妈的。”

卿光耀气极反笑，摁住晏向阳的头将他往地板上撞去，额角一时鲜血迸流。

血液顺着额头流淌到了眼睛，晏向阳闭着眼，身体剧烈抽搐，口中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时，房间中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卿光耀停下动作，掏出手机，是江怀川的号码，他看了眼林景舟，“是江的电话。”

林景舟点头，“接吧。”

卿光耀接通电话，“喂。”

“喂，”电话那头却不是江怀川的声音，不过下一秒他便自曝了家门，“我是江易，父亲让我来把我叔的车开回去……”

晏向阳恍惚间听到卿光耀在讲电话，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扯着嗓子呼救起来。

“救命啊！打死人了……”

卿光耀一脚踹在他腿上，“闭嘴！”

电话那头的江易也听到了晏向阳的喊叫，他愣了一下，笑道，“还忙呢？车钥匙什么时候给我送下来一下，或者我上去拿也行？”

晏向阳还在挣扎着大喊大叫，卿光耀烦躁地踩住他的头强行让他安静，回道：“那你上来拿吧。”

一直沉默的林景舟却突然开口，“对面说什么？”

卿光耀要开免提，林景舟却摇头，卿光耀便简单复述了一遍，“他一会上来拿钥匙，把车开走。”

林景舟：“那江泽洋呢？”

电话那头听到林景舟的问题，接话道：“今天太晚了，只能先把车开走……至于我叔叔……先暂时放在你们那吧，明天或者过几天我再来处理。”

卿光耀将原话转述了一遍。

林景舟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阿耀……”

“嗯，哥。”

“你把钥匙给他送下去吧，我想和晏向阳单独谈谈。”

“可是……”卿光耀不太放心。

“去吧，我现在不想让其他人进来看到这些。”

林景舟态度坚决，卿光耀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低头看了下奄奄一息的晏向阳，用鞋尖戳了戳他的脸，确定他没有任何还手能力，从他身上搜出车钥匙，简单擦了下手上的血下了楼。

卿光耀离开后，客厅陷入一片寂静，只余晏向阳时不时发出的哼唧，过了好一会他才勉强缓过来，艰难地抬头看了林景舟一眼。

他匍匐着挪动到林景舟脚边，伸手抱住他的小腿借力，一点一点蹭着站起来。

刚才卿光耀那一番暴揍下来，晏向阳浑身都痛，已经分辨不出来是哪里更痛，只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尽管光是站起来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但他必须要这么做，卿光耀现在走了，林景舟心软，这是他求生的唯一机会。

他现在的模样也确实足够狼狈可怜，鼻青脸肿，满脸血污，他倚着林景舟，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眼里淌出几滴泪来，嘴里可怜兮兮地痛苦呜咽着。

“林景舟林景舟……我以后……以后会对你好……就算我做错……什……什么……你也该……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林景舟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神色淡然，目光平静，“我以为你会向我道歉。”

晏向阳闻言哭泣的声音僵滞了一瞬，但很快他又继续哽咽哀泣，仿佛条狗一样蹭着林景舟的侧颈，血粘在了他的皮肤和衣领上，“是，我做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对待你……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林景舟，为什么你要去喜欢其他人……我不够好吗？如果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我怎么会对你这样……林景舟……我……我也是没办法，我没法想象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我不能接受你抛弃我和别人在一起……是我昏了头，用错了方式，林景舟……”

每一个字听起来似乎都是那么的真切，像是真的在忏悔一般。然而晏向阳内心却不认为自己哪里真的做错了，他回想起当初和林景舟的种种，林景舟当初可从来没有明确地拒绝过自己，反而欲拒还迎的和自己上床，难道林景舟就没有错吗，造成今天这一切，又怎么能只是自己的责任呢？

而且每次都是卿光耀坏他好事，今天如果不是他，事情又怎么会败漏？！晏向阳越想越恨，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和林景舟服软，等跨过眼前难关，他一定要找卿光耀好好算这笔账！

他抱住林景舟的腰，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示诚恳无比。

“对不起……林景舟，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我保证，真的……我可以帮你一起处理江泽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会替你保密呃啊！”

晏向阳话还没说完便发出一声惨叫，一把长刀捅进了他的肚子，他低头看去，像是把厨师刀。

其实也并不是特别痛，可能是痛劲还没上来，但晏向阳额头冒出冷汗，流进眼睛里的感觉涩得慌。

他本能想往后退，却被林景舟抱住，刀身紧跟着又深刺了几寸，内部柔软的脏器柔软地包容着突然闯入的冰冷金属，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肉与铁的厮磨。

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洇在紧紧相拥的两人怀中，最后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

“景舟……林景舟……”晏向阳断断续续地开口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