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一起长大,默契如他俩,原本更是心意相通,他自然完全知道卿光耀指的是什么。

“没、没有。”林景舟哽咽地否认。

卿光耀抬头和林景舟额头相抵,用指腹为他擦拭满脸的泪水,同时也是捏着他,不准他躲闪,低声道:“你不准我找你,我不敢找,那么多时间足够我去把那些事搞清楚,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你不该瞒我的……”

“别说了。”林景舟忽然把脸转开,颤抖的手将卿光耀一把推开。

卿光耀皱着眉头抓住林景舟的手,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继续道:“你不该瞒我。你知道的,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帮你……”

“别说了……”

“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别说了!”

卿光耀忙一把将人抱住,这一回他抱得更紧了,声音虽轻却透出十分坚定的味道,“哥,伤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的,你要相信我,别去担心任何事,我保证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相信我,好不好?”

你怎么处理?你能怎么处理?林景舟想问他,但问不出口。

他不能让卿光耀也被卷进来。

已经够乱了。

“松开我。”林景舟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不需要你帮我处”

“哥、哥!”

现在轮到卿光耀听不下去,他连叫两次低声喝止林景舟,眼中神色几变,忽然放开林景舟,后退半步,心意已决。

他微低下头,严肃地盯着林景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晏向阳是他弟弟。”

刹那间林景舟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好像理解不了话里的意思,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

“……什么?”

“你知不知道晏向阳是他弟弟,你知不知道晏向阳和江泽洋是兄弟!?”

林景舟微微睁大了眼睛。

卿光耀往屋里走去,手指着沙发上醉倒的江泽洋,目光定定地看着林景舟,“他是晏向阳的亲哥哥,这件事儿你知道吗?”

“……”

林景舟一言不发地听着,突然浑身力气像抽丝一般散去,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顺着玄关的鞋柜滑坐下去。

不可能。

不会的,晏向阳怎么会是他弟弟,他们不可能是兄弟,不对,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景舟出神地盯着地板,身体忽然莫名犯冷,手脚都有些麻木起来,一瞬间他脑海里像是播放起了走马灯,那些曾经被他忽视的细节,此时一幕一幕飞快在眼前掠过。

他回想起在他们还没解散时,晏向阳杀青回到宿舍,那天他还带了一束花回来。

林景舟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是蓝紫的绣球花配上铁线牡丹,点缀了几支尤加利叶,另外还有两根白色的铃兰……

花束间夹着一小张卡片,上面有几行字,当时他还仔细看了的。

那张卡片上面写了什么来着?好像是……

一道雷霆般的惊雷在林景舟的脑海中劈过。

他一直以为“亲爱的老弟”只是江泽洋的对晏向阳的一个玩笑称呼。

就像,就像卿光耀称呼自己哥一样。

所以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全都是……

林景舟胸腔里血液猛翻,几乎要炸裂开来,脑子里乱糟糟的,撑着地板的手指开始收紧,指甲卡在地板间的缝隙里,甲床和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起了青白色。

卿光耀从没见过这副神情的林景舟,看得他心里难受得好像刀割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再次看向睡死的江泽洋,后槽牙咬得死紧,双目赤红,眸里迸射出恨极的戾芒,恨不得吞吃人骨。

他神色可怖地盯着江泽洋,在原地足足站了整整两分钟,随后猛地转身,没有丝毫犹豫,长腿一迈两三步走进厨房,从刀座抽出了一柄砍骨刀攥在手里。

紧接着卿光耀快步走回到沙发旁,弯腰单手拎着江泽洋的衣领摇晃了几下。

江泽洋正在酣眠,被猛晃几下,脑袋一阵发晕,迷糊间醒来,眼前还有些模糊,只依稀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他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挡了一下光,语气懒懒道:“别闹,头有点晕。”

林景舟听到动静,抬头就看见了卿光耀右手中高举的寒光,瞳孔骤缩。

“不……不要,不要,卿光耀,不要!”

他一边喊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沙发跑。

但来不及了。

卿光耀已经举着刀朝江泽洋咽喉挥了下去,刀刃锋锐,伴随着砍入血骨发出的闷响,颈动脉破裂,血喷如柱,溅得到处都是,沙发上,墙上,地板上,卿光耀身上,甚至飙溅到了天花板上。

江泽洋根本没有反抗躲闪的机会,只感觉脖子一凉,他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想要尖叫却怎么都喊不出来,被血糊住的喉咙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双手颤颤巍巍地捂住自己脖子处的断口,但根本拦不住一直汩汩外冒的鲜血。

卿光耀将江泽洋的手掰开,连切带剁,等林景舟过来抓住他肩膀时,江泽洋的脖子都快要被完全砍断,只剩下后颈一层皮勉强连接着。

林景舟瞧着血肉模糊的切口,双腿一软,跪到地上,他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像被吓到了。

铛啷一声,卿光耀将刀丢到一边,偏头在胳膊上蹭了下脸上的血,“别害怕,哥。”

林景舟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卿光耀伸手在江泽洋身上摸索两下,掏出了他的手机,刚才在门口时记下了密码,此刻很轻松就解锁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