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莫翼觉察出什么似的敛起笑容,目光从三个好友脸上缓缓扫过,“有话就说。”

安棱看看乐澄,乐澄看看安棱。

最后还是慕容惟开口了,“阿翼,阿季没回来。”

莫翼怔了一下,狐疑地问,“你说什么?”

“阿季六点没按时回来。”刚才三人脸上的焦急,并不是为莫翼而发。

阿季不见了!

莫翼心脏猛然往喉咙处一冲,又骤然冷静下来。

“到学校找过没有?”莫翼镇定地问。

“都找过了。”

莫翼盯着慕容惟,“你手上不是拿着我的追踪器吗?”

慕容惟咬了一下牙,沉声说,“追踪器没用。”

莫翼用鹰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不放。

安棱不得不插嘴,“阿季六点没回来,慕容就立即用追踪器找他的位置了,后来显示是在湖里。”

莫翼几乎瞬间跳起来。

乐澄赶紧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听安棱说完,阿翼!”

“有了上次林眺的教训,学校新组织了水底救援队。我们这次也学乖了,立即联络救援队,分头下湖寻找,”安棱顿了一下,冷哼着说,“结果,找到了阿季的书包。”

乐澄说,“阿翼,你把追踪器装在他书包里,是不是?”

莫翼眼神尖得像森冷的刀子一样,他没看别人,只瞅着慕容惟,冷冷地问,“六点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叫醒我?”

责问的语气非常明显,令人不悦。

连安棱也为慕容惟不值,啧了一下,对莫翼说,“你正发烧啊。况且这几天阿季没回来,都是用追踪器一找就找到的,谁知道他忽然变精了,知道把书包丢到湖里?这死小子居心叵测,不会又想骗你跳湖吧?”

莫翼反应出奇的快,立即锐利地反问,“这几天?你是说这几天他都在玩这招?哼,怪不得他知道自己身上被人装了追踪器。”狠狠地冷笑,用眼剐着慕容惟。

慕容惟丢了张季,早就急得心火直冒,莫翼一醒过来就句句刺他,要不是指望莫翼把张季找回来,早就翻脸了,忍耐得眼角青筋直跳,压下声说,“他偶尔晚点回家,在图书馆和草地上看书很正常,我怎么知道他是存心试探身上的追踪器?好,这事是我不谨慎,责任以后再说。你到底要不要把他找回来?”豁出去似的等着莫翼回答。

莫翼终于把眼光别到一边,压抑着怒气似的,把枕头下的手机取出来,拨通电话,低沉地对着话筒命令,“想办法把张季的弟妹留在屋里。”

话筒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莫翼的身体骤然绷直了,俊眉挑起来,“什么?”

竖着耳朵听他打电话的乐澄和安棱,察觉到不妙似的交换眼神。

“今天搬家?不错,他妹妹上次是和我说过打算搬家,但为什么又住到酒店去了?新居所临时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他语气更加低沉,透出浓浓的危险,“他们住在哪个酒店?立即找人进酒店,到他们房间里去,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酒店保安你负责摆平!反正走了一个我惟你是问!”最后一个高音充满不安的恫吓。

莫翼挂断电话,拿着手机的手仍在激动得微微发颤。

他努力呼吸着平缓起伏的胸膛,旁边谁也没做声。

好一会,莫翼才把手机放下,抬起头疲惫地缓缓扫视一圈,轻轻地说,“阿季的二妹今天搬家,因为新租的房子临时出了问题,带着一群弟妹到了酒店暂住。都是……”唇嗫嚅了一下,呵地苦笑着,带着一股不屑,“都是自欺欺人。用不着进酒店查,我估计阿季一家子早就合计好的,他二妹早领着几个弟妹从宾馆另外的出口溜了。我养了,一群蠢货。”细白的牙齿,恶狠狠地磨了一磨。

慕容惟有些难以置信,他一向以为张季可以逃离自己,却绝逃不开莫翼,没想到莫翼一下子就认输了。

“阿翼,”慕容惟说,“先别太早下定论,至少等你的人进去宾馆看过再说。阿季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学生。”

乐澄看见莫翼脸色一变,赶紧插在前头说,“不过好像不对啊,阿翼,你说过阿季根本不知道他弟妹住在哪里,连电话号码都给他换了新的,阿季怎么可能和他的弟妹联系上?”

安棱情不自禁就想附和乐澄,在一边点头说,“对,隔绝关系,连电话沟通都必须通过你莫翼,不是你最厉害的杀手锏吗?”

莫翼沉默着没有做声,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房里像坟墓一样死寂。

不知等了多久,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在寂静的空间扯动令人惊恐的细线。

慕容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莫翼反而平静了不少,拿起手机接了,听着话筒的答复,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挂断后,抬起眼,看着慕容惟,“灯开着,酒店房间里是空的。”

张季不但逃了,连弟妹们都带走了。

慕容惟瞬间抽了一口气到肺里,吐都吐不出来。

他最后一丝希望,就这么被打碎了。

总是胜券在握,对付起阿季来不费吹灰的阿翼,竟然不堪一击到这田地!

半晌,慕容惟才像找回了声音,动了动干燥的唇,“我们可以把他找回来,总有一点蛛丝马迹。”

安棱现在对张季的兴趣虽然不大,但眼看着一向被看得紧紧的张季忽然成功逃了,也有一种吃亏了似的不满,很有兄弟义气的帮慕容惟鼓劲,“阿季再能躲,总不能躲到月球上去。抓小狐狸也是有趣的游戏,明天我们就从学校查起,一路查下来,看他到底是怎么逃的,逃到哪里了。等我们把他抓回来,哼,阿季就等着我们教训他了。”

“对,总能找回来的。”乐澄说了一句,看了看莫翼,“阿翼,你说呢?按安棱说的,就先从他逃走的地方开始查起,我也不信他能这么简单就逃了。”

莫翼不说话。

乐澄说,“阿翼,少给我阴阳怪气了,你到底要不要查?”往莫翼肩上推了一把。

莫翼冷冷说,“查他是怎么逃的,只会越查越难受。”

“什么?”安棱不明白,把眉头皱得高高的,“什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