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是蜡笔,下笔很快,刷刷刷刷,就出现一个小兔子,勾一道线,慢慢画成河流,再过一会,又出现了一艘船。

他用心地画着,看一会笔记,偏头画一会,浑然不知身后站了四个大恶魔。

虽然不能正面看清楚,不过仅仅从后偷窥到的一角,也可以看出他的表情轻松极了,笑脸竟额外的漂亮帅气。

四人听着他笑,象孩子一样自由自在地把膝盖竖起来,脚踝惬意地搭在莫翼书房造价高昂的红木扶椅的绒面上,偶尔轻轻晃一下,竟不知要不要打断才好。

偏偏安棱喉咙发痒,猝不及防轻咳一声。

地上的张季骤然僵硬了。

笑声顿时停了。

连慕容惟也大为不满,瞪了不识趣的安棱一眼。

张季虽然僵住,却没有转身。他压根不往后看,慢悠悠坐起来,把地上的笔记本、空白纸、七零八落的彩色蜡笔、已经画好的几张蜡笔画,统统一件一件收好,放进书包里。把书包放到书房的桌脚边,忽然将手背压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阵。

咳完之后,等了一会,才把头转过来,看着身后的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很平静,象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他不但吝惜声音和表情,连目光都吝惜,视线根本没停留在谁身上。

但每个人却都觉得他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从上到下都被他淡淡的,又深深的刺透了,虽然只是极短的瞬间,那双澄清透亮的眸子却好像在脑海里刻了一个印子。

安棱忍不住问,“阿季,你刚刚在画什么?”

张季例行的不做声,而且例行地别过眼。

从前他们都以为这是表示他害怕,是一种臣服的表现。现在大家都明白过来,他不吭声,不瞧你,表示根本就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触。

乐澄说,“他画什么,干你什么事?你现在要开出版社吗?”

慕容惟走了过去,对张季低声说,“你整天不吭声,笑起来倒挺好听。”抓住张季的手腕,“来,别浪费时间了。”把张季踉踉跄跄拖出书房,一直拖到昨天的浴室门口,把张季硬推进去。

张季对昨天的灌肠心有余悸,被推了进来,明白又开始了,身体变得非常僵硬。

慕容惟推了他进去,自己也走了进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无情地笑着,“昨天是一千二百CC,不知道安棱今天带了多大容量的来。”

张季虽然还是没什么反应,不过慕容惟可以察觉出来,他其实是挺怕的。

第六章

这一夜,浴室里的节目和昨晚基本相同。

差不多的灌肠折磨,只是更加变本加厉而已。

知道要遭受什么,而又知道无法逃开,不但对身体,同时对心灵也是一种恐怖的折磨。张季既然有了前车之鉴,对灌肠就早有了畏惧之心。

偏偏安棱等却明白了他的个性,硬要慢慢来做,三个人压着身子,让安棱好整以暇地帮他注入灌肠液。

原本打算灌到一千五百CC,看他还敢不敢硬扛到底。可到接近一千三百CC的时候,张季的身体就差不多痉挛了。乐澄察觉出不妥,挑起他下巴仔细看了看,眼神都似乎不行了,不禁有些担心,和安棱说,“别再灌了,我看他疼死了也不会吭声的。”

安棱也捏了一把汗,立即住了手。

虽然没继续往里灌,却也没就此放过他。

象昨晚一样,最后还是让慕容惟下手按他的小腹,莫翼抱着他的肩膀,感觉他在自己手中疼得乱颤。

虽然可怜,可是又很可恨,疼成这个样子,还是和从前一样死咬着牙不做声。

慕容惟也被他气得胸闷,憋着一股怒气,“他是不是哪里缺了一根筋?这时候倔个什么劲?”

莫翼忍不住顶回去,“就算他倔,你下手用得着那么狠吗?”

两人目光毫不相让,在半空中一碰,当即火花四溅。

到底还是把张季弄得疼晕过去,才算了结。

清理好的张季这次送到了安棱房里。莫翼给安棱安排的客房在二楼,其实就隔着书房不远。

安棱把赤裸裸的张季放到软软的大床中间,打开自己今天带来的行李,掏出一次性注射器和一瓶药剂,把张季的手腕从被子里拉出来,手心朝上。

沐浴后的身体显得格外白净,湿气犹沾,手腕上的肌肤很薄,隐约透出下面青色的血管。

安棱熟练地找到地方,把针头扎进肉里,注入药剂。

莫翼知道他这是要把张季弄醒,站在后面问,“你打算怎样?”

相识多年,又都一起玩。他当然知道安棱平时笑得温柔,下手却也是个狠的。

安棱拿出一个东西问,“这个你觉得怎样?”

软软的硅胶针,非常细,长长的,一头稍微尖锐,一头系着个小巧的金色铃铛。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刺入柔嫩铃口的。

莫翼看见,俊脸抽搐了一下,仿佛抑不住怒气似的,蓦然低吼,“他还是个雏儿,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

乐澄也露出不满地说,“安棱,没必要这么阴损吧?”

连慕容惟也反对地瞅了安棱一眼。

安棱呵呵笑起来,“我拿来吓唬他的,居然连你们也被唬住了。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毒。阿季这么可爱,我也不忍心啊。”

他无意中说起可爱,倒把今天书房里的事勾了起来。

慕容惟看看躺在床中的张季,脸色苍白,真难以想像他笑的时候那么好看。他肆无忌惮搭在椅子上的脚踝也很漂亮,雪白雪白的,就这样轻轻晃着,竟无比悠然自得。

慕容惟看着张季的时候,恰好张季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不是自然醒,是被安棱打入静脉的药剂弄醒的,醒来后还在失神,睁着眼睛,却没有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