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手脚麻利,总是透露出一种训练过的痕迹,尤其是吃饭和洗澡这两件事。第三军虽然管理上不算多严苛,但午休时间也只给了一小时,去掉从训练室到食堂的来回时间,再扣除窗口排队打饭的时间,真正留给吃饭的最多二十分钟,如果有人早上出了一身汗,还想回宿舍换衣服的话,那么请在五分钟之内结束午餐。
现在午休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食堂里的人稀稀拉拉,人最多的两桌就是洛楠青这一桌和吴越行那一桌,因为话多。
在洛楠青打断了他们的想象之后,他这一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各吃各的,气氛有些沉闷。这样就更凸显出吴越行那一桌的叽叽喳喳,偶尔还能传来几声下流的低笑,洛楠青一边整理碗筷,一边想着要怎样才能把流言蜚语扼杀掉。
他和吴越行那伙人不太熟,贸然前去辟谣的话,搞不好只会起到反效果。
他太专注于自己的思考,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就在他准备起身归还餐盘的时候,他们这一桌又一次活跃了起来。
坐在最边上的那个人看向门口,惊讶道:“你们看,谁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传言的另一个主角虞知乐,居然出现在了食堂。
他脱下了白大褂,只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开衫就像吴越行形容的那样。但他下半身穿的是一条很有学生气息的牛仔裤,不是什么黑色九分裤,不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众人自动忽视了这一点,只把目光放在与传闻相符的部分,并认定这就是一种实锤,四舍五入吴越行已经和这个漂亮军医完成匹配私定终生了。
容易躁动的年轻人总是特别喜欢这样的想象,普普通通的哨兵与漂亮的高等级向导一见钟情,他们还会将自己置换到这种想象中,以达成一种自我满足,甚至有人忘记了身份问题,朝虞知乐吹起了口哨。
虞知乐并不知道骚动是因自己而起,只是隐约觉得今天的食堂比以往要热闹。
他不经常来食堂。因为军医处基本上就是他一个人在负责,为了防止伤患走空门,他吃住基本都在那里,为此,还特意在军医处边上给他改了一间宿舍出来。至于送饭这活儿,一般是科研部那边包下的,有时是严博,有时是他的助理医生们,毕竟科研部离他的军医处比较近。在第三军不是很忙的时候,宴戈还会亲自过来,甚至柯秦海也来过几次。虞知乐在办公室里放了一台小冰箱,还购置了一台微波炉,这样就可以一口气存两天的饭。
这两天其实不仅是新兵入伍,科研部那边也招了一批刚毕业的学生做研究助理,这边宴戈和柯秦海忙着给每个人安排以后在第三军的位置,那边严博也在调整每个实验室的人手,大家都是脚不沾地的状态,虞知乐哪好意思再要他们送饭,在军医处上挂了个“暂时离开”的牌子,就自己来食堂了。
因为特殊的能力,早几年还没和自己和解的时候,虞知乐特别怕见人,整天躲在军医处不出来,不知不觉养成了习惯,偶尔来一次食堂,都要错峰吃饭,往往等他到的时候,士兵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正是食堂工作人员吃饭的点儿。
所以今天看到还剩了两桌人,他还挺惊讶的。但随即又觉得也正常,新兵刚来嘛,还不适应军队里的生活节奏也很能理解。
他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但他无意与其他人交流,只想快速吃完饭然后打包几份回去,埋着头快步绕过那两张桌子走向窗口,却在中途用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洛楠青。他手上拿了装着空碗的餐盘,一看就是刚吃完准备走了。虞知乐知道他们午休时间卡得紧,所以也没有多寒暄,只是转过头对他笑了笑。
也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不巧,从虞知乐的视角看过去,洛楠青和吴越行正好在一条直线上,吴越行那桌的人理所当然地以为虞知乐那一笑是对着吴越行的,当即起哄得更加起劲,但此时虞知乐已经转过头去买饭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是别人话题的中心。
他真的长得很漂亮,换上常服之后,显得更加温柔乖巧。那一笑让吴越行的心都飘了起来,一不小心掉进了自己编织出的陷阱,当真以为自己和虞知乐之间已经情愫暗涌,再加上周围的人连声起哄,让他更是膨胀。
只吃了一半的饭菜瞬间不香了,吴越行的目光像是粘在了虞知乐身上,心底有一个声音催促他去和对方把那层(他想象中的)窗户纸捅开,却不想,虞知乐在食堂里看了一圈,可能是觉得人有点多,他纠结了一下,直接把所有饭菜打包了,打算带回军医处吃。
吴越行一下子就急了。军医处有着苛刻的规定,平时不管是任务中还是训练中,如果受了伤,需由本人或者同行人先通过腕表汇报,才能获得进入军医处的临时权限,体检前也是。甚至如果受得伤太轻,申请还会被驳回。
虞知乐可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在食堂偶遇算是超小概率事件,吴越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放过了这次机会,他下一次要见到虞知乐,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坐如针毡,甚至管不了下午的训练会不会迟到,随口让旁边的人帮他请个假,急匆匆地追着虞知乐的背影就过去了。对这个要面子、爱逞强的哨兵而言,至少在这一刻,他的终身大事比前程更加重要。
而走在半路上突然被拦下的虞知乐是懵逼的。
他盯着面前莫名其妙红着脸的哨兵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方好像是前天受了伤被送过来治疗的家伙。他不知道对方拦下他是要说什么,但他手里还提着今明两天的饭菜呢,完全没有和人聊天的欲望,只想立刻回到自己安静的军医处。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虞知乐的语气礼貌又疏离,“身体不舒服吗?”不应该啊,他的治疗从来没有留下过后遗症。
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和吴越行想象中的浪漫氛围大相径庭,让他一下子感到十分失落,这种失落又因为尴尬而参杂着不满。但这时的吴越行还可以管住自己的情绪,只是说:“没、没有。那个,我是想说……”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正站在走廊上,随时都有可能碰见其他人,而边上正好是与健身房相连的更衣室,便拉开了门:“可以进去说么?”
健身房一般只有早上和晚上有人用,现在应当是空的。
虞知乐觉得进去说就会把对话拉长,他不太想浪费时间,婉拒道:“嗯……你们下午的训练应该马上要开始了吧?我们不如长话短说?”
遭到拒绝的哨兵愈发恼怒起来,他半是强硬地拿过了虞知乐手里的饭盒,径直走进了更衣室。虞知乐被抢走了伙食,没有办法,只能跟进去,没想到刚一走进去,吴越行一转身就关上了门,比他健壮得多的身体直接挡在了门口。
虞知乐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你到底要说什……唔!”
吴越行把他的饭往边上的长椅上一搁,双手抱住了他的肩膀,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能力。或许是因为治疗时不得不和病人零距离、甚至是负距离接触,在日常生活中,虞知乐非常排斥和不熟的人亲密接触,下意识便想挣脱,可是他轻微的反抗彻底激怒了男生。
“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态度算什么?!”吴越行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虞知乐痛地“嘶”了一声也没让他放松,“明明和我什么都做过了!”
这句话让虞知乐整个人倏地一僵,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知道了什么?难道那个时候他醒着?但随后虞知乐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吴越行只是一个中等级的哨兵,在受伤加上被灌下了镇定剂的情况下,不可能保持清醒,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而这几秒的僵硬,却给了吴越行一个信号他就知道,那一切是真实发生的,绝不是他的梦境或者想象。
“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把话说开,我对你是有感觉的,而且那天,你也很舒服,不是吗?”哽陊?蚊請莲係???肆??一凄9二??陆依
这个新兵语气柔软了一些,手上的动作却变本加厉,他几乎是把虞知乐揽进了怀里,恨不得脸贴着脸说话,虞知乐作为向导,力气不如他,现在又没有办法召唤精神体利用精神力攻击,整个人憋得脸通红,还要被误解为害羞。
“我不是……你放开我!”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表面温顺的军医从来都不是什么没有脾气的人,在吴越行凑过来想要吻他的时候,他歪过头一口狠狠咬在了对方的侧脸,直接见了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虞知乐用行动表明了态度,在吴越行的理解中,就是对方实际上是个饥渴的渣男,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对昏迷中的病患下手了,搞不好根本是个谁都能上的公交车,却在这里和他装清高。认定被欺骗了感情的他气红了眼睛,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强来。
在男性中间,虞知乐属于偏瘦的那一卦,但他不算矮,也没有瘦成竹竿,所以绝对称不上纤弱。但是这点资质在一个哨兵面前完全不够看,他那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对吴越行来说无异于小猫挠痒,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制住了。
虞知乐被他压在储物柜上,红着脸喘着气,动也动不了。吴越行破罐子破摔,试图用哨兵的精神力压制他,没想到自己比对方的等级差了不止一个级别,那些精神力根本伤不到虞知乐一根汗毛(说实话,虞知乐完全没感受到威压,还以为吴越行过于激动不小心漏出了太多精神力),这让吴越行有点破防,恼羞成怒地上手就去撕扯虞知乐的衣服。
腕表有报警功能,但虞知乐的双手被抓着呢。
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三军内部,面对的又是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小屁孩,虞知乐此时并没有觉得害怕,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恼怒。他的声音也沉了下去:“你想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我现在就要办了你。”
虞知乐白色的开衫里面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衫,现在开衫已经被拉得掉下来一截,吴越行拉着脸,一把就扯开了他的衬衫,扣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大片雪白的皮肤露了出来。
这下虞知乐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意识到对方没有在开玩笑,是真的想在这里弄他。虞知乐想要喊人,但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狠狠地掼倒在长椅上,巨大的冲击和疼痛让他眼冒金星,大脑瓮了一下,彻底说不出话来,饭菜也掀翻在地。
趁着虞知乐无法反抗的时间,吴越行翻身压了上去,把人禁锢在自己身下。他的手掐着虞知乐的下巴,强行把向导的脸掰正,不得不说,虞知乐实在是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哪怕在如此狼狈的场景下,表情也没有崩,反而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圆又亮的杏眼泛着水汽,让他忍不住放轻了手里的动作。
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