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舟对他们点点头,也就径直走了过去落座。

五个人自高中起关系就很好,聊起天来毫不忌讳,话题东跑西扯的就聊到了杜升霖喜欢的人身上。

“升霖,你那位还没追到手啊。”孙谷一对着杜升霖调侃地说。

“不是吧,这都多久了。”高楠一听也来了兴趣,在揶揄兄弟的话题里插了一脚,“我记得你两年前在这张酒桌上就说要追人家,结果誉哥娃都生两个了,你还没追到人。”

“啧啧,你这么个情场浪子,怎么就栽倒了在一朵带刺的野玫瑰下。”李誉侧着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杜升霖,问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

“不知道。”杜升霖笑着摇摇头,表情里夹杂着苦涩,“我也不清楚自己喜欢他什么,但就是这么栽进去了,心甘情愿的。”

傅衡舟听到这句话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继续把杯里的酒倒进嘴里。

烈酒入喉,带来强烈刺激的灼烧感,傅衡舟不由得闭了下眼来缓冲。

闭眼隔绝外界画面后,他脑海里浮现出萧千羽的样子。

是难过的、哭泣的、眼睛通红着追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的萧千羽。

傅衡舟瞬间睁开了眼睛。

“也是,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哪怕要使点劲儿,也总比错过了再后悔来的强。”孙谷一抬手敬了杜升霖一杯,说道:“来,祝你早点追到你的野玫瑰。”

高楠和李誉也给他敬了一杯,唯有傅衡舟还是什么都不说地喝着闷酒。

其余四人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最后还是孙谷一开了口。

孙谷一伸手盖在了傅衡舟将要抬起的那只酒杯的杯沿上,问他:“怎么了,从打电话给你就听出了不对劲,和家里那位吵架了?”

孙谷一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在这帮人里年龄最大,傅衡舟也敬着他。

傅衡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孙谷一心里有个大概了,转而拍了拍傅衡舟肩膀,附耳低声说:“没什么事过不去的,该哄就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傅衡舟和萧千羽的事,算不是秘密的秘密,在场的人都知道,也都清楚傅衡舟不愿意提,孙谷一也就没声张。

傅衡舟心里还是郁闷,猛地把之前那杯酒灌进嘴里,开口道:“我出去透口气。”

在孙谷一眼里,傅衡舟这样就算是默认,他叹了口气,又继续招呼大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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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在酒吧二楼,往走廊尽头走有一个阳台。傅衡舟走到露天阳台上,关上身后的阳台门,里面的吵闹声顿时被隔绝,他得以安静片刻,加上夜风一吹,酒意和焦躁散了不少。

傅衡舟掏出手机看,没有看到新的信息和来电提示。

萧千羽没找他,电话微信都没有。

傅衡舟心里空了一下,觉得很不是滋味,指尖停留在萧千羽的名字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突然身后有人小声叫他,是他很熟悉的声音,“衡舟?”

傅衡舟按熄屏幕,收起手机转身,看见来人是赵奕言,正拉着阳台门探过半边身子喊他。

确定阳台上站着的人是傅衡舟后,赵奕言走了过来,对他笑了笑说,“真巧啊。”

刚刚隔着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他不太确定,只是对方身形太过相似就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遇上傅衡舟。

傅衡舟曾无数次幻想过再见赵奕言的场景,以为自己会非常激动,但在此刻真的见了面,他发现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生疏,只剩下淡淡的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爸妈想外孙了,带孩子回来见见。”

赵奕言把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傅衡舟才看到他手上戴着戒指。

“嗯,过得还好吗。”傅衡舟又问。

“还好,你呢,和千羽怎么样?”赵奕言当初出国后就断绝了和傅衡舟的所有联系,后来也是在共同朋友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傅衡舟和萧千羽结婚了。

傅衡舟明显不是很想回答,转头去看阳台外灯火阑珊的城市夜色。

赵奕言从傅衡舟绷紧的脸色上猜到了几分缘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衡舟,有些事,我想跟你说。”

他这次回国,本就想找个机会把傅衡舟约出来坦白,因为他被自己做的错事折磨了十年,良心不安。

“什么?”傅衡舟以为他要解释十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

当年,傅衡舟原本是约了赵奕言到餐厅庆祝两人正式在一起的一周纪念日,没想到在厕所被人偷袭,给他打了催发易感期的药,结果神志不清地和萧千羽上了床。

等傅衡舟回头去餐厅找人,赵奕言已经离开了,只给他留了一条八个字的短信:“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随后,赵奕言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傅衡舟怎么都找不到他。

傅衡舟以为是自己和萧千羽的事被赵奕言知道了,才跟他分手躲起来,所以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不管赵奕言为什么这样做都情有可原,他没有资格怪他。

谁知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傅衡舟想的那样,赵奕言对他说的话让他既震惊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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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我们要走啦,可惜你看不见那片茶花了,很漂亮呢。”

萧千羽在这间房子里收拾了一圈,发现院里的山茶花是他唯一带不走又放心不下的物件。

今晚没有月亮,靠着屋里射出的灯光,萧千羽能依稀看到它们在寒风中枝叶摇曳的身影。

他精心栽培了那些花多年,很想让肚子里的宝宝亲眼看一看。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