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巫云两种道具齐用,骑着扫把手拿针管。
躲在教室里的四名进攻型玩家, 看到这一幕后连忙冲出去帮助巫云, 此刻屋内只剩下四个人。
气氛在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白栀子和齐达缩在角落。白栀子双手攥着平安牌, 看不懂情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二人。
云盼山揪住黎明师的衣领,瞪着他:“这就是你说的计划?让白春草和她同归于尽?”
黎明师一把推开云盼山,理了理被抓皱的衣领:“他的不死金牌比我们加起来都多,有这闲心你倒不如关心你自己。”
云盼山彻底愤怒了:“黎明师,我们说的计划不是这个!”
黎明师摘下帽子,顺手戴在他的头上,过于随意的后果是歪不歪正不正,颇有些滑稽,黎明师被他的表情逗笑:“计划一直进行着,你看。”
他指了指门外,示意云盼山看去。
二人看的不是混打成一团的湘良玉等人,而是上方的树和天空,只见原本灰暗的天际,突然浮起一缕缕红到发光的烟丝,这是在云盼山眼中。
而是黎明师眼里,那些烟丝并不是普通的烟丝,而是由无数灵魂汇聚的形状,他可以看见里面每一个灵魂的样貌,这些不是学校死亡的学生,而是在这个世界死亡的玩家。
黎明师拍了拍云盼山的肩膀,与他擦肩而过,走到门口后,黎明师看着争斗中的湘良玉,目光落在她圆圆的头颅上。
他拿出一黑一白的棋子,对准上方的飞扬的红烟,像抛硬币一样将两枚棋子往天空抛去。
湘良玉落下最后一刀时,面前只有飞在半空中的巫云一人,其余四人一人血耗尽而亡、一人头埋土内窒息而亡、一人火焚身而亡、一人身劈两半而亡。
而巫云不知从哪找来一根柔软的根枝,用扫把里的线将根枝条两端系紧,一个简易般的弓就出现在她的手上,而箭,就是她手中的针筒,此刻弓已拉开,箭已对准湘良玉,银头闪烁,蓄势待发。
湘良玉转身就跑,与此同时,巫云移动手臂,松开拉弓的手,细长的针飞速射向湘良玉。
“下蹲!”
听到这句话,湘良玉直接往前一趴,针筒擦着她的头顶飞过,没等她喘上一口气,湘良玉就看见那个针筒居然拐了一个弯,折返回来继续朝着她的方向追来。
湘良玉连忙起身遁入树林,面前是逐渐透明的红发自己,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湘良玉加快速度往前冲去,右脚落定之后,她往前一跃,张开双臂想触碰。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湘良玉和她额头相抵的瞬间,直直穿过了那道身影,甚至可以感受到如同流沙般触感。
她猛地转过身,红发人由下至上地消散,她的眼神逐渐犀利,五官也在瞬间变得冷艳,上扬的桃花眼和自己对视,直到眼睛消失,一根尖锐的刺冲破空气,朝着她飞速刺来。
扶着昏迷方紫的陆疾风看到这一幕,心不由得一紧:“湘良玉!”
说时迟那时快,湘良玉在那刹那间转身,速度快得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只见她伸手握住了那个针筒,针筒带着的惯性直接把湘良玉带飞了起来。
失去目标的针筒在空中左飞右乱,而湘良玉则是拿出她上个世界所得的道具复制巫云的无敌针筒。
既然巫云的针筒有追踪性,那复制过来的也必定会有,此刻已经距离地面超过百米,湘良玉扫视下方的地形,巫云骑着扫把跟在后面追,湘良玉倒数三秒。
数到一时,她松开握住针筒的手,同时将自己的针筒对准巫云刺去。
失去目标的针筒察觉到目标后,猛地转身朝着往下坠的湘良玉身上刺去,在空中湘良玉避闪不及时,长针刺进自己的手臂,针管里的绿色液体正在缓慢推进。
在地上人的眼中,则是巫云和湘良玉二人一起往下坠。
泉生烟加快速度治好方紫后,不顾突如其来的眩晕,起身往湘良玉的方向冲去。
黎明师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他没有动作,而是等待棋子击中天际中的随便一缕红烟。他默默等待,最终,天际中数十条红烟中的其中一条,如同烟花般爆炸开来,连锁反应,一根爆根根爆,烟丝化成喷射状的红点,往这片后山坠来。
如同流星般的红点倒映在黎明师瞳孔,他不受控制地咧嘴大笑,张开双臂的时刻,情不自禁大笑起来!
屋内的白栀子依旧缩在角落,一手握着平安牌,一手握着齐达的手。
云盼山坐到她的旁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栀子这样低靡。白春草也许没有和她商量过他的行动,才会让白栀子反应这么真实强烈,没了哥哥在身边的姑娘,好像就没了底气,不再看人不再说话。
提前进入对决的战斗,究竟孰胜孰败,云盼山可以靠科技知晓过去,但他无法看到未来。
泉生烟跃上枝头,接住了下坠的湘良玉为她缓冲落地之后,地面突然摇晃起来,宛如天崩地裂的震摇让所有人都站不稳。
【玩家巫云生命值归零,已死亡。】
只见空中闪过粒粒红光,它们坠入大地砸下一个个凹陷的土坑,一时间烟尘四起。泉生烟单手抱着湘良玉,另一只手争分夺秒为她治疗。
巫云的针对内神药对外则是剧毒,泉生烟只能抑制毒素的蔓延,此刻湘良玉整条手臂青筋凸起,绿的吓人。
等待烟尘散去,泉生烟眯了眯眼。他的周围被一位位无法站稳的玩家围绕,他们有的是死亡没多久,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残肢断臂,不光是他的周围,数量多到方圆百米都被占满。
黎明师的声音回荡在人群中:“各位,重回身体的滋味如何?我们的生命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自诩正义却做着与我们相差无几的事,你们服吗?我知道你们不服,所以,调动出你们的怨与恨,支配你们残缺的身体,为你们的死亡报仇。”
他拿出两枚棋子,以后山为盘,在两个方位落子,圈住亡魂的同时,棋子的怨和玩家的怨相融,迸发出更为强烈的亡气,足以让他们僵硬的身躯走动起来。
前后左右围得水泄不通,泉生烟原地起跳,上了树后他发现那些玩家全都聚集一起,推动着这棵不粗不细的树干,很快树就被他们摇倒。
陆疾风扛着方紫跳跃在树间,不满道:“系统处理玩家尸体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让一些人钻到空子了!这和乌头村里那些‘拯救者’有什么区别?”
泉生烟没有接话,他的治疗对湘良玉没有任何效果,尽管已经拼尽全力抑制,但毒素蔓延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她的手臂已经到达浓绿的地步。
陆疾风看到后“嚯”了一声:“我去,湘良玉要变成绿巨人了?”
湘良玉昏昏沉沉,她置身一片黑暗中,这里无边无际,像没有星球的宇宙。她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能感知到外界,陆疾风那句绿巨人她也听到了,但她就是醒不过来,这种感觉和鬼压床相差无几。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被全世界抛弃的落寞感填充在心间,不过,她也从来没有融入过世界。湘良玉的思绪乱飞,她听着泉生烟奔跑时的呼吸声,感受着风吹拂、树枝剐蹭到自己的微麻、上下跳降时的失重,和之前一样,她没有死。
湘良玉莫名有些遗憾,毒素不明的液体注入体内都不会死,她难道真的要一直活到地球爆炸,甚至是宇宙爆炸?
她无法窥见自己的结局,她在死亡中新生,又在新生中死亡,以此循环。她原以为这个游戏能让她找到一丝存活的意义,到头来她发现,这个游戏充满不公。
正与恶是平衡的,玩家会因为一时的恶而进入这个荒诞的世界,那恶此前的正呢?虽然当中不乏有恶大于正,或是全恶之人,但游戏中大部分存在的,都是正恶平衡的普通人。
在看遍玩家此前的半生时,湘良玉才得以明白。白栀子是,齐达是,云盼山是,甚至是和她一起进入这个游戏的楚礼,她也亦是如此,也许她早已死亡,也许她在苟延残喘。